“馬上到年底了,外面亂哄哄的,你小舅舅都要小心,别說是你了,去了淨添亂。”
賀春言想要跟着送貨的小舅舅去西京城的想法,剛一說出口就被宋夫人制止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小舅舅宋雲飛卻笑着說:“姐姐不如一起去,雲娘托我要去老君觀祈福,說是她們師祖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宋夫人連忙擺手:“外面天寒地凍,今年雖是個暖冬,可雪還未下,萬一路上遇着大雪,受了寒怎麼辦?”
大舅舅擺擺手:“姐姐,不過是西京城而已,此去幾天時間,帶上言姐兒也不妨事,可憐我這外甥女來了京城,都未曾出過遠門,一定是不自在的。”
賀春言聽了重重的點頭,又對着宋夫人賣可憐:“娘,我來到京城之後,也就去莊子上玩過幾天,西京城乃是神都,我卻一眼都沒見過…”
二舅母也勸:“孩子大了,又與喬家定了親,出閣之後又能有幾天快活日子,放她出去散散心。”
賀春言借着這股勁兒,鬧了兩天,終于得償所願。
又讓小丫鬟說給隔壁家吉祥,吉祥兩隻眼睛咕噜咕噜轉了轉。
又跑去周老夫人那裡說:“公子去範大儒家裡,雖不是多遠,可年關将近,打家劫舍可就等着這幾天呢。”
周老夫人親自上門,忙請宋夫人給自己弟弟說一聲,讓謝六郎跟着一起去西京城。
忙着收拾東西的賀春言哼哼一笑。
卻沒想着喬二郎登門拜訪。
前院的媽媽說是家中從烏壘城那裡寄了幾條上等皮貨,哄的宋夫人和賀謙眉開眼笑。
賀春言去前廳的時候正聽見賀謙說:“你們喬家是國之棟梁,你如今又在陛下身邊,真是滿門人傑…”
賀春言心裡,不過是皮貨而已,怎麼自個兒爹娘眼皮子這麼淺…
看到那雪白柔軟的狐狸毛時,她也吃一驚,這麼大一張狐狸毛皮貨,用來鋪床都可以了,一點雜色都沒有,這樣的成色有錢也難尋。
看到賀春言進來,宋夫人說自己要去廚房看看點心,
賀謙說龐師兄約了他去栽種綠萼梅。
喬二郎站起來,看她進來,挑眉說道:“怎麼?去西京城也不跟我這個未婚夫說一聲,還是跟謝六郎一起。”
這家夥真是不招人喜歡。
“我就是跟我舅舅出門轉轉,再說了,這都年底了,陛下也沒有收拾那些人,我們到底何時才能退婚?”
喬雲空笑了,玩味似得,盯着賀春言說話。
“跟王紳那時也沒見你有多麼急?如今這麼着急,也是真不擔心自個兒的名聲,真不怕嫁不出去了…”
賀春言不理他,自去摸了摸那雪白的狐狸毛:“你就别擔心我了,還是看看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回西北…”
“還是要擔心的,不如跟我一起回西北,這樣上等的皮貨我給你拉一車,我看你在京城也不自在…”
賀春言扭頭瞪他,卻吓一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靜悄悄走在自己身後,這人雖然是陰柔長相,可到底是軍隊出來的,人高馬大,黑影覆着她,怪瘆人的。
今日喬雲空還是穿着那身精緻華美的神龍衛衣服,配上那陰郁冶豔的面容,當真是合适不過。
“抱歉,我動物保護主義,不穿皮子的。”
賀春言後退一步:“陛下沒有動作,但我們也要商議一下退婚,等我從西京城回來,我們再說清楚。”
喬雲空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動物保護主義是什麼?”
“我娘會在年底回來,到時候會請你過府一叙,别露餡了。”
“年底了,宮中事多,陛下那裡有消息了我一定會告訴你,讓你别等急了,萬一你還想嫁别人呢?”喬雲空又挑眉一笑。
賀春言又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一牆之隔的謝景初,卻不知道了什麼了。隻知道自己被托付給宋家舅舅,因着年關将近,路上不太平。
周相是寒門出身,自小便跟他說凡事要親力親為,讀書是份苦差事,若是尋常小事都做不來,那讀書也就免談了。
謝景初自覺做人應如君子,如顔回那般,即使出身名門,也要秉承讀書人清苦之道,原來書院有人打趣他,做和尚不見得需要這般找罪受。
三伏暑天也罷,三九寒冬也好,讀書人最重要的是守住心。
若是一門心思有了别的,就無暇顧及讀書了。
謝景初才理解了這份道理,可惜上了馬車,看到對面的賀春言,還是心下一跳,隻覺自己讀書之心都亂了。
賀春言揚起一個明媚笑臉,謝景初立刻退出去。
“你怎麼不進來?”賀春言探出一個腦袋。
謝景初忙推辭:“我還是騎馬好了。”
小舅舅宋雲飛騎馬過來:“是我的不是,原以為讀書人受不了這寒天風,自作主張就讓你上了馬車,還是謝公子知曉禮數,不過你和言姐兒是師兄妹,在外面不需要那般嚴苛。”
賀春言心裡哼一聲,躲什麼,怕姐吃了你嗎?
自那日從謝景初那裡回來,便一直心情不爽,卻已不知自己哪裡不舒爽,于是把自己心裡那些枝枝節節掰開了揉碎了,才有些明白似的。
自己大概也許可能估摸着是看上謝景初了。
至于為什麼,賀春言也輾轉反側大半晚上才想清楚。
謝景初他就是美強慘。
美強慘就是最有觀衆緣的。
雖然謝景初的容貌不符合時下要求,可濃眉大眼,高大英武,心悅這麼一個性價比極高的容顔,可是她賀春言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