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根本未曾離開,停留在醫舍外時刻關注着裡面的動靜。
察覺到武器破風之聲,當即破門而入。
她手中武器有六道刃,格外鋒利,在擋開俞葡手中長針後又反手斜刺,切豆腐一般将俞葡手心洞穿。
而俞葡竟似瘋了一般,目光極度瘋狂,根本不管不顧,兀自将長針向下刺去。
可她隻能眼睜睜看着虛弱無力的言珏被涿光擋在身後,沖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擊失手,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俞葡灰白眼瞳竟泛起赤紅血色,幾欲泣血的模樣,咬牙切齒地瞪着涿光:“又是你……”
剛才本該殺了言珏,可這個人橫空闖入,毀了她的偃甲。
現在,又是千鈞一發之時,還是這個人,毀了她的絕佳機會!
俞葡牙關緊咬,口中溢出些血腥味。
她想不通,一次二次三次,三次動手均告失敗。
這魔頭難道真是得母神庇佑,為何朝時境就已經如此難殺!?
暗襲失敗,俞葡不再戀戰,翻身欲躍出醫舍。可身影還未落入夜色中,就已被不知何時升起的囚風術阻攔。
涿光身後,言珏無聲掐訣,瞬發的囚風術不動聲色将醫舍包圍起來,連風都不能逃脫。
俞葡到底是要高出言珏一整個大境界,雙目怒睜,蛇形瞳仁爆射出步月六重天的全部靈壓,瞬間将囚風術震碎。
可她仍未能逃脫。
刃光灼人眼,頃刻間,細長的利刃已然架于俞葡頸間。
涿光看着俞葡,目光漸深。
準确地說,她看的是俞葡那雙怪異的眼瞳。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腹中饑餓感尤為強烈,轉瞬之間,已成燎原之勢。
想吃掉一個人的欲.望從未這般強烈過。
涿光能感受到,激起她異常饑餓感的……是俞葡的眼睛。
她不知這雙眼睛有何特異之處,但在俞葡以目力襲擊言珏,展露出雙眼的能力後,涿光便再按捺不住饑餓感。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
腹中餓至發痛,涿光目光移向她手中利刃,想起自己給這柄武器取的名字,才拾回靈台清明。
涿光狠狠閉眼後再複睜眼,冷沉道:“學宮嚴禁學子自相殘殺,學姐縱是收了旁人的好處,欲碎其琉璃花,卻也不必下此狠手。”
她與言珏的關系不能暴露。
與其暴露在俞葡面前,倒不如以俞葡為餌,釣出背後的大魚,摸出她要殺言珏的原因。
現成的理由擺在這裡。
言珏心領神會,配合着上前道:“俞學姐受雇于誰?”
俞葡垂首,遮住眼底的嗜血殺意,順着她們的話接了下來:“無人指使,争流會的競争向來是所有學子皆可參與,不過一場遊戲,玩玩罷了。”
言珏言語間流露出一絲失落:“若學姐執意如此,我隻能将學姐送往學監處了。”
俞葡冷哼一聲。
決定回溯而來報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在乎自己這條命了。
隻要能殺了魔頭,被學宮處以刑罰又如何?
隻要能拖着魔頭一起死,死又何妨。
…………
争流會開始才第五日,學宮險些出了兩起命案,其中一樁甚至涉及到偃師禁術 。
此等大事自是瞞不住的。
不過一日,流言甚嚣塵上。
各學院說辭不一,有單純認為是争流會奪花的,也有術門弟子認定是術門四族内鬥的。
畢竟,兩次襲擊的目标都是言珏,這個術門四族最弱的學子,最顯眼的靶子。
從開學第一日,學宮上下就知道術門四族這四個學子是沖着《術源輿圖》而來,争流會這種極佳的機會,他們當然不能放過。
但無論如何,俞葡偷襲不成,反被兩個新晉學子綁起來扔進學監一事傳開,也讓醫道院狠狠丢了一次臉。
明台山學監處有特制的審訊室,徐鶴聲瞧着眼前自從進了審訊室就一言不發的俞葡,頗為頭疼。
“你師尊那個溫吞性子,也不知怎麼教出你這麼個弟子。”
徐鶴聲呷了口茶,無奈問道:“人家術門的紛争,你摻和進去幹什麼,有人給你好處了?”
俞葡不答。
“往年也未見你對争流會感興趣,這次莫非是有珍惜典籍想要刻錄?”
俞葡依舊沉默不語。
茶杯落桌,發出一聲輕響。徐鶴聲并未再看她,卻仿佛洞悉什麼一般,笃定道:“都不是,那隻有一個解釋了。”
“你同言氏那姑娘有私仇。”
徐鶴聲眼簾微掀,斜觑俞葡,言語間帶着意味深長的淡笑:“阿葡,你自幼被見橋收入門下,甚少離開學宮,亦從未去過青州,又是什麼時候同言氏那姑娘結仇的?”
俞葡眼睫輕顫。
進了審訊室足足一天一夜,俞葡僵硬的身軀終于有了動靜。
她擡起頭,試探着朝徐鶴聲投去疑惑的一眼。
徐鶴聲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