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鶴書有時候真的很好奇,那些人怎麼敢說出太後都說不出來的話的。
剝奪他的掌印身份?
呵。
銀梳被放回了台面上,時鶴書将手落到景雲的掌心,借力站起了身。
怎麼不去做夢。
……
大甯的早朝一向混亂。
雲遊天外的陛下,樂于攪渾水的太後,與武德充沛的文臣武将。
如時鶴書所料,在宣布早朝開始後,便有人開始彈劾他。
“臣要參時掌印以權謀私!竟将臣彈劾他的奏章盡數退回!”
這是劉獻忠。
他引經據典,罵的激情四射,唾沫橫飛。
“……如此奸宦在朝!我大甯三百年社稷江山要完啊!”
一如既往地升華主題,一如既往地作勢要撞柱後,劉獻忠又一如既往地被攔下。
時鶴書唇角笑容不變,甚至在坐到地上的劉獻忠看來時,還向他微微颔首示意。
劉獻忠:“……”
劉獻忠褪靴欲砸時鶴書,卻再次被攔下。
“劉尚書劉尚書,不至于不至于。”
勸架間,江秋憫的拐杖和季長明的拳頭又暗戳戳關照了一下劉獻忠,最後劉獻忠死死抓着謝無憂:“謝無憂!你打我?!”
謝無憂無辜眨眼:“啊?”
在衆人的注視下,謝無憂露出一個笑,對着劉獻忠的屁股來了一腳:“你錯啦,這下才是我打的!”
被踹了一腳的劉獻忠怒而起身:“謝無憂你在張狂什麼!你們錦衣衛就是時鶴書的狗!”
時鶴書:“……”
謝無憂笑嘻嘻:“比不上你,給太後做狗!”
太後:“……”
眼見朝堂上又要亂作一團,太後立刻抄起手邊東西摔了下去:“住口!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文鬥已經限制不了大甯的文官武将了,他們早已發展成了武鬥。
特别是近幾日,他們動不動就在朝堂上打作一團,簡直是把合墓相處體現的淋漓盡緻。
看着将地上砸出個小坑的硯台,已經開始撸袖子的百官漸漸散去,老老實實地站回了原位。
已經被這群人同樣的彈劾内容煩了好幾日的太後閉了閉眼,難得公正的看向時鶴書。
“時掌印有何想說。”
時鶴書款款上前一步:“回太後,臣看了近日所有彈劾臣的奏章,無一例外全都是在參臣于宮宴當日早退。”
“最初彈劾臣早退的奏章臣早已批閱,也已自罰俸祿,虛心接受。隻是此事早已過去了一月餘,臣實在是無法理解……”
時鶴書擡起頭,擲地有聲:“無法理解究竟是那些官員,心中全無家國大事,隻顧彈劾一月前已有結果的事情!”
最愛彈劾時鶴書的劉獻忠:“……”
他顫顫巍巍地指着時鶴書,連胡子都在顫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輩為了除此惡習,兢兢業業地寫奏章,時掌印便是如此,如此——”
時鶴書看向劉獻忠,故作驚訝道:“劉尚書,居然是您嗎?禮部竟是全然不忙嗎?您竟全無要事要禀報陛下嗎?”
劉獻忠捂着心口:“你你你你你——”
眼見劉獻忠氣的要仰倒過去,禮部侍郎忙上前扶住了他,低聲說些什麼為其順氣。
劉獻忠站穩了,劉獻忠氣順了,劉獻忠又行了。
劉獻忠惡狠狠甩了時鶴書個眼刀,再度上前一步:“太後!臣要參刑部尚書江秋憫!”
江秋憫:“……?”
他看向劉獻忠,而劉獻忠語氣铿锵:“先有鄒将軍被刺案全無結果,後有徐閣老被殺案雷聲大雨點小!臣實在懷疑刑部與刑部尚書是否盡到了職責所在!”
太後:“……江尚書有何想說?”
江秋憫神色不變,他微微颔首道:“回太後,刑部不是神部。這兩案的刺客皆未留下任何有用線索,刑部也不能随意抓人入獄。”
“其次……”
他微微眯起眼,“若是劉尚書懷疑臣是否盡到了職責所在,大可去大獄中看看。或是,親自去體驗一番?”
說罷,他便對着劉獻忠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怪異的笑容令劉獻忠背後一涼,他再度看向時鶴書,卻見時鶴書垂着眼,似乎正在想些什麼。
而察覺到他看來,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動,時鶴書也看向了他。
那雙煙灰色的眸子裡帶着冷意,配上那張蒼白如雪的面龐,更是讓劉獻忠不住的後退一步。
“臣……”
再度聽到劉獻忠開口,早已心累的太後忙打斷道。
“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吾乏了,諸卿,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