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把謝熒惑帶過來就是為了吃苦,但壯壯子的想法突然有些松動。
那些他曾走過的泥路,經曆過的壞事,即将在一個人身上重現時,他的内心有一道聲音在說:不用這樣。
……
任外界有如何聲響,都打擾不了謝熒惑睡覺。
而他睜開眼的唯一原因,是饑餓打敗了困意。
趴在桌上睡得他脖頸酸痛,四肢發麻。站起來時,他不小心摔在地上。
家徒四壁,竟然連個能扶手的家具都沒有。
謝熒惑坐着,環顧了一圈室内的構造。淩晨沒來得及看,現在也不能細看。
這房子一旦細看,便不太能稱之為房子。
不過房梁夠穩,不會塌,那麼問題就不大。謝熒惑低下頭,待腿不麻了,慢慢站起。
“你醒剛好,水沒有特别燙,也沒有特别涼。”壯壯子把水桶和一個大木勺往小房間一搬,“洗澡在這兒。”
他說的“這兒”,指用石塊搭起的小屋,頂上是幹草。沒有熱水器,沒有花灑,謝熒惑将就着洗完,總算清爽了。
再把髒衣服泡上,謝熒惑慶幸,至少“這兒”水是夠用的。
住的地方隻有一根連着燈的電線,謝熒惑就不奢望有吹風機了。他頭頂着毛巾,擦也懶得擦了,意念讓毛巾吸水。
昨天的威化餅幹還剩下幾包,謝熒惑拆了分給壯壯子,繼續昨天的話題:“你說劇本裡有一部分是你自己的親身經曆……”
“你昨天聽到了?!”壯壯子突然拔高嗓門。
“沒有啊。”謝熒惑淡定地吃着餅幹,“就聽到這裡,正想問你後面說了什麼。”
“切,我不說了。”壯壯子背對過身,拿水管繼續沖洗謝熒惑的行李箱。
謝熒惑拍拍手上的餅幹碎屑,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做的?”
壯壯子:“先打掃衛生,太久沒人住了,裡面都是蜘蛛網。還有裡面的家具,你看下有沒有能修的。”
謝熒惑一看,還真有能修的——掃地的笤帚早秃了,得去撿點帶葉子的樹枝。
他和壯壯子打了一聲招呼,走向屋後的林子。
估計是沒什麼人走過這片樹林,地上沒有道路的痕迹。謝熒惑心裡毛毛的,總覺得地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有蛇的樣子。
深山老林,沒蛇才奇怪吧?
謝熒惑加快速度,撿了一些細條就往回走。
他的步伐雖快卻不亂,可地上的腳步聲聽着明顯不對勁。
不像蛇,像是有人在後面跟着。
謝熒惑警惕地往後瞄一眼,果然看到一隻來不及藏到樹後的腳,還有半個和那人差不多高的竹筐。
“出來吧。”謝熒惑沒有惡意,也沒想吓到誰,溫聲說,“看天氣要下雨了,早點回家。”
那個身影抖了抖,沒有出來。
過了一會兒,樹後面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看模樣隻有七八歲,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好似鑽過煤炭。
謝熒惑與他對視不到三秒,就見這個小孩驚恐不已,轉身跑掉。
可慌不擇路下,他摔了一跤,背後的竹筐骨碌碌滾下來兩個新鮮的筍。
謝熒惑把筍撿走了,歉意地合上手掌,對着小孩越來越遠的背影拜了拜。
謝謝您,尊敬的小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