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汽車駛過馬路的聲音尤為清晰,睡眼惺忪的謝熒惑能聽到有輛車在緩緩朝他所在的方向開來。
他打完哈欠,眼睛甫一睜開,就看到金寂仞那張挂着恰到好處微笑的臉。
“謝先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金寂仞客氣地道。
“我也沒等多久,剛下來你們就到了。”說話間,謝熒惑又打了一個哈欠。
金寂仞遞過一個放着眼罩、耳塞和小毯子的帆布包,說:“您可以在車上繼續休息。”
“謝謝。”
謝熒惑戴上眼罩,放下椅背躺平前不忘說:“小金,你也休息休息,别為了工作就不把建康當回事。對了,你記得給司機包個紅包,回頭找許副總報銷。”
“好,謝謝您的關心。”
語畢,金寂仞與司機互看一眼。兩人并未多話,一個默默地發紅包,一個默默地接收。
路上安靜平穩,謝熒惑的回籠覺睡得特别舒服。醒來還有狀元樓師傅提供的美味早餐吃,謝熒惑滿血複活,甚至能和壯壯子聊起演戲的事。
淩晨這場戲主要講劉鳴撕碎遺照後沒有回家,遊蕩在樹林裡,一直到大伯拖着病體來找他。劉鳴想帶大伯去大城市的醫院,而大伯不願意,兩人大吵一架。
謝熒惑覺得,這放深夜拍未嘗不可。
壯壯子卻非要放到淩晨,還放狠話說:“第一,你不要想着改劇本。改劇本會遭天譴。第二,太陽升起來前你如果沒有過,明天的淩晨、後天的淩晨、大後天的淩晨我們繼續拍!”
謝熒惑查了一下今天日出的時間,不妙的感覺來不及多體會,已經響起了“準備”的喊叫。
【從攝影館出來後,劉鳴一直低着頭,漫無目的地走着,好像要一直走到生命的終點。
突然,他的步履停了,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自己的“安全屋”。每次萌生離家出走的念頭或者生氣時,他總會來到樹林裡,獨自坐在石椅上。
劉鳴弓着背,腳不安分地踩着一隻空酒瓶滾來滾去。玻璃和小石子摩擦發出難以忍受的聲音,最後“啪”一聲碎掉。
“找到你了。”大伯的聲音陡然出現,“你小子,一不順心就喜歡到這邊。”
劉鳴既沒接話,也沒擡頭,盯着碎玻璃瓶子出神。他完全被一個想法支配了——我要帶大伯去大城市看病。
他心如擂鼓,攝影館老闆娘切到的新聞頻道在他腦海倍速循環播放着:本台快訊,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XXX教授團隊近日在全球頂級期刊發表論文,意味着我國醫學在XX領域取得重大突破……
首都,多麼遙遠又熟悉的兩個字,劉鳴對它的印象隻有課本裡寫的那些,可他卻十分堅定地想:首都的醫療條件一定很好,醫生肯定能治好大伯的!
“大伯,我要去首都玩,你陪我去吧。”劉鳴激動地搭上大伯的胳膊。
喘着粗氣剛坐下的大伯狠狠咳嗽,好不容易才穩下來,委婉地拒絕:“鳴啊,去玩不急這一會兒。你以後長大了,你……”
“不行!”劉鳴急急忙忙地打斷他,“以後,以後怎麼行呢?我就要現在去,你看你也沒去過首都,我們一起去多好!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