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發來的餐廳名字叫“夏日花火”,是一家日料店。
謝熒惑沒搞懂這個名字和日料有什麼關聯,搜了一下發現它和“半島雪山”是親戚,都是桦靈集團旗下的餐飲店。
桦靈集團可能就是愛這種不知所雲的調調吧。
謝熒惑往預定的包間走去,經過走廊的拐角竟然又碰到了秋瑩。
她一身墨綠色的長裙,正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發現謝熒惑後微笑着揮手打了一個招呼,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非常晃眼。她身邊的男人也向謝熒惑投去目光,但很快收了回去,沒有說什麼話。
他們進入自己的包間,謝熒惑随後也到了徐潛定的地方,心頭萦繞着淡淡的困惑感。
察覺到謝熒惑心不在焉的狀态,徐潛問:“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啊,還可以,刺身也不腥。”謝熒惑搖搖頭,但放下的筷子沒有再拿起。
他在想秋瑩身邊的那個男人,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上次說起銀行卡的事,我以為你會一直記得你有張卡在我這裡。”徐潛低頭重新點菜,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啊……”謝熒惑托着臉,說,“我本來是都忘得一幹二淨,但現在總是看見你炫富就想起來了。”
徐潛擡頭:“我沒有炫富。”
“哎呀我知道,那是你的日常。”謝熒惑咧嘴一笑,讓徐潛不要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對于徐潛日常過的是太子生活這一點,謝熒惑在剛結交徐潛時是一點也沒認識到。他最初的印象裡,徐潛是班主任委托他照顧的問題學生。
與他這種紀律不好的問題學生不一樣,謝熒惑以為徐潛是一個智力低下的貧困學生。
當時諸如“高功能自閉”“阿斯伯格”之類的形容還不流行,謝熒惑單純覺得徐潛有病。和他說話,他不理人;讓他去操場上課,他不動。
有次把小面包放到他嘴邊,他才理謝熒惑,說:我想吐。
小面包罪不至此!
謝熒惑恨恨地拿回小面包,卻見徐潛臉色不對勁,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白。
扶徐潛去醫務室才知道他是胃病犯了,校醫說百分之八十的人胃不好都是三餐不規律造成的。
謝熒惑便給徐潛倒了杯熱水,然後坐在他的病床旁邊,心想:太可憐了,徐潛連飯都吃不起。
此後謝熒惑有一口吃的,絕對會分徐潛一半。連他從其他同學那裡要來的零食,都會掰給徐潛,并且盯着他吃下去。
謝熒惑曾洋洋自得,徐潛長的每一點脂肪,都是偉大的謝爸爸一點一點養出來的。
直到高一升高二的暑假,謝熒惑看到司機送徐潛來他家玩。即便完全不懂車,謝熒惑也能從造型看出這車價值不菲,不是普通的代步車可比的。
他再仔細一思索,發現徐潛其實一直沒有說過他的家庭情況。而自己顧及徐潛的自尊,避免讓他發覺自己在可憐他。
原來這就是誤會産生的根源。
謝熒惑頓悟,又惱羞成怒,拉徐潛去辦銀行卡,說他算了一年的餐費,徐潛欠他一個億,以後要還。
謝熒惑一時氣話,後面銀行卡越辦越多,這張既沒有綁定什麼軟件,也不在他手裡,就漸漸淡忘了。
哪知徐潛當真的,還因為銀行卡限額,他往裡面轉了好久才把一億轉完。
“其實強行投喂你一年,我很抱歉。”謝熒惑來句馬後炮。
換位思考,謝熒惑要是被别人強行喂東西,還喂到自己不喜歡吃的,肯定會不高興。但從徐潛的表現來說,他脾氣居然挺好的。從一開始抗拒,到有點抗拒,再到張嘴,最後主動問為什麼不給他吃,真挺溫順的。
想不到有天會拿“溫順”形容徐潛。
謝熒惑拿起新端上來的小麻花壓壓驚,咬完第一口又拿出來,日料店為什麼會有麻花?
再看餐桌,不止有麻花,還有鍋包肉、烤羊肉串、菠蘿咕咾肉……各個餐盤的logo也都不一樣。
“剛點的别家外賣。”徐潛解釋道。
謝熒惑歎為觀止,拿起一根麻花送到徐潛嘴邊,以示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