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發生的事,宗夷說太多遍了。有一天他猛地發覺自己好像被取樂的祥林嫂,刹那間想通了——這**的世界。
宗夷低下頭,盯着他學生時代發誓絕對不會穿的皮鞋。
其實應該聽學長的話的。
他在心裡默默念着謝熒惑昨天發給他的話:你實話實說就可以。
宗夷不知道他是查到了什麼,還是僅僅擔心他由于捏造口供而留下什麼負面影響。
情感上,宗夷希望是後者。但現實裡,大概率是被謝熒惑查到他想僞造證據誣陷方秀拿公章蓋合同了。
宗夷起身,以證人的身份坐到證人席上,回答着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你是否看見公章掉落?”
“沒有看見。”
确實沒有,宗夷搶謝熒惑都來不及,哪裡注意有東西掉了。
“被告是否在錄制結束後向你詢問原告的去向,想要歸還公章?”
“他的确問了。”宗夷看向方秀,“但他并沒有表達想要歸還的意思。并且,我也感受不到他要如此做。他更像是拿到了什麼把柄,先來探探口風。”
最後,他又看向謝熒惑,無聲地道:确實應該聽你的,學長。
肅靜的法庭在秦浪出現後發生了一點騷亂。
謝熒惑恍然大悟,原來那百分之一的粉絲不是方秀的,而是沖秦浪來的。
秦浪說了一些他個人的觀感,最後得出結論:方秀雖然不像會偷公章的人,但他真的很像是會拿公章勒索或做其他壞事。
聽得被告席上的方秀火冒三丈。
真的是……草死了!
他就撿了個章,又不是不還,條件也沒來得及提,為什麼就要按他們說的判兩年啊?!
方秀太陽穴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全身的怒氣都無法釋放。
對面的宮琛林,黑白通吃。方秀換了無數個律師,得到的建議都是——你進去坐兩年,這是最安全的結果。
安全……安全!
方秀被這兩個字弄得腦袋嗡嗡的,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回過神時,還是審判長第二次問他:“是否上訴?”
“什麼?哦……不、不上訴了……”方秀打擊過大,一時癱軟無力,暈倒過去。
宗夷看到被擡出來的方秀,沒忍住揚起嘴角,但眼裡和心中都是不痛快的火焰在燒。
你才被判了六個月,多少人因為你而毀掉了人生?你所受到的懲罰的根本就不夠。
遠遠不夠!
宗夷感覺,有什麼野獸要撕裂他的身體而出。他倉皇失措地張望,尋找到目标後,就像某種趨光的動物被光牽引着走過去。
謝熒惑正在和宮琛林交談,見宗夷過來,便介紹道:“宮律師,這是宗夷,在A市電視台工作。他大學和我一個專業,但硬是把普通話考到了一甲,完全不輸播音專業的同學。”
宮琛林嘴角噙着笑,掃了一眼宗夷:“是嗎,這麼厲害?”
突然的誇獎,将宗夷從悲傷的情緒裡拉出來。他先是愣住,舊的壞習慣又開始出現,磕磕絆絆地說:“是、是學長誇、誇過、過了。”
他有些後悔,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這種表現哪裡對的起“完全不輸播音專業的同學”?真是把學長的臉都丢光了……
“還很謙虛,不經誇。”謝熒惑沒有在意,讓宗夷稍微等一會兒他,他要送送宮琛林。
從知道宮琛林是徐潛母親的大表哥那一刻起,謝熒惑就大概明白這是哪類人了。
他禮數周全,一直到宮琛林他們的車駛離十字路口,才回去找宗夷去吃飯。
看秦浪還在,謝熒惑問:“秦浪,要不要和我們去吃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秦浪迅速答應,然後推着謝熒惑和宗夷的背走:“快快快,别讓我經紀人發現了。”
推着推着,他拉着兩人跑起來,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經紀人又氣又急,也不敢喊秦浪的名字,隻能發消息口頭警告他:【不能吃超過五百卡的食物!!!】
浪花花:【閱】
……
回A市的路上,宮琛林發現一個學生踟蹰不已,似乎有話要說。
他微微颔首:“什麼事?”
“老師,謝先生有禮物讓我轉交給您。”學生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盒,好奇的眼神追随着宮琛林打開盒子的動作。
可惜,宮琛林隻是半打開盒蓋,遮住了盒子裡的東西。
“真是用心了。”
聽到老師這麼感歎,幾個學生交流眼神,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從來沒見過老師對誰如此滿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