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外敵來襲那日,她單有鬼域之靈氣,或者單有自己之前擁有水靈根時的靈氣,或者那時自己的劍還在身邊,必不會被殺得那樣狼狽。
但此刻顯然不是光明正大地毀掉木靈跟的好機會,況且她也沒有從沈從蕤那裡得到毀滅靈根的辦法。
所以,隻能任由着木靈根之靈氣每日增多,自己隻能将鬼域氣海藏得更深,避免叫二者發生對沖。
因着這件解決不了的事情,心情每日愈差,師姐似乎是看出來,于是在某一日清晨,穿戴整齊地,叫自己去昆吾山内門一觀。
晏今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栖靈山時便入了内門,可因着繁瑣事情絆住了腳步,直到今天,都還沒有去報道過。
于是便如師姐一般,收拾齊整了,然後朝一起着昆吾山進發。
作為一宗主山,昆吾山比須彌山、栖靈山都要大上許多。修得那叫一個氣勢磅礴,威嚴霸氣。而且上山路上但見行人絡繹,熱鬧非凡,活像是一座城鎮一般。
當然,如果沒有看見伫立在山門前的那座降刑台,晏今歡的心情會更好。
甫一看見這個讓她印象深刻的地方,腦海中,便又忍不住浮現出了一些畫面。
那日商清衍與她說,師姐雖受刑,卻還能力退魔軍。那時她的心裡就忍不住在想,隻是因為她強大,所以受的那些傷,流的那些血,便要被忽略不計嗎?
天下間,是沒有強者不能被心疼的道理的。她雖慶幸師姐因着實力強大的逃脫了那日之困,卻又遺憾,她為自己受的那些傷,自己連慰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怕再次去想那些畫面,每次想到,都是要做噩夢的程度。
不知道想了多久,晏今歡的雙眼通紅地不成樣子。但就在她沉寂在那份難言的心情裡面時,一隻冰涼的手摸上了她的後頸,溫柔地摩挲了片刻,随後耳邊便有聲音傳來:“莫怕。”
心,又在瞬間平靜下來。幾乎都要懷疑師姐能夠瞧得見了,怎麼自己一有什麼反應,她都能感受得到。晏今歡揉了揉眼睛,也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感受着頸後的溫暖。
其實在栖靈山就聽說過,現在掌管内門的人,是昆吾山的首席弟子謝望舒,所以雖然此刻應該去報道,但她并不想去。
于是在師姐提出要去面見老師的時候,自己便提出了要一同前去的要求。
師姐沒拒絕,晏今歡便又安靜地跟在了師姐的身後。
在淩墟宗,隻有感情極深厚,勝似母女、父子的長老與弟子,才會以老師與學生互相稱呼。所以,晏今歡心裡莫名地對師姐的這位老師産生了些好奇心。
她猶記得,連她們兩個的師父,實力絕頂的葉施微,都沒被師姐喊過一句老師。所以這位長老,到底是有怎樣的神通,竟與師姐這樣性子淡泊的人成為了師生。
于是在師姐将自己引到那位長老門前的時候,自己便早已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探頭觀望着。
然後,便見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婆婆慢斯條理地走了出來,身着昆吾山長老服,靜靜地看了過來。
瞬間,晏今歡便被吓得失了言語。
這位長老……不正是降刑台之罰的那日,叫師姐不要被自己迷了心智的那位長老嗎?
想來那時,這位長老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了。
“學生洛初霁,前來拜見老師。”
見師姐恭恭敬敬地施禮,晏今歡也不敢再看,亦趕忙施禮道:“弟子葉輕緒,拜見……長老。”
壞了,連這位長老姓什麼都忘記問師姐了。
不過那名長老好像并不在意自己,隻是瞧向洛初霁,冷哼一聲道:“我當你忘了還有我這麼個老師了,提劍擅闖栖靈山的事情,過了這麼多天,才想着來與我說一聲嗎?”
“是學生的過錯,還望老師莫怪。”洛初霁又恭敬道。
晏今歡在旁邊瞧着,實在覺得好笑。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師姐這樣的人被旁人訓。她低垂着頭,恭敬施禮的模樣,與平日裡淡漠出塵,孤傲冷絕的模樣,大相徑庭,卻又瞧起來乖極,可愛極了。
于是一時看得入了迷,直到瞧着師姐要随那位長老往院裡走,才趕忙提着步子跟上。
可甫一進來院子,方才忽略了自己的長老,此刻卻精神矍铄,兩隻眼睛圓溜溜地瞪着自己。
晏今歡頗有些惶恐,施禮問道:“不知長老,可是要賜教?”
那長老聞言冷哼一聲,瞧着晏今歡身上的須彌山弟子服,突然叱道:“三年前那鬼域王女被鬼域之人帶走,我本以為你恢複了正常,不再要走那歧路。卻不料你此刻!竟又起了這樣的心思!男女陰陽相合才是順應天下正道!你!你簡直是死不悔改!”
幾乎被這番突如其來的刺耳言論吓懵,晏今歡不知所措地擡頭瞧去,便見那位長老是瞧着師姐在罵。
瞬間,變得唇色發白,不知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