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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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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甯常年待在軍營,習慣了自己動手,所以洗漱不喜侍女服侍,自行洗漱完了後看着一旁的兩套衣物,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拿那月白色男子服飾,隻是手快碰到衣服時停在了空中,不知想起了什麼,最後一擡眼,拿了一旁的鵝黃色襦裙。

仲陽在偏廳等了許久,身前的茶都涼了還不見有人來,在他起身準備詢問時,沈安甯梳戴整齊,帶着阿月緩緩地從門口進來。

沈安甯在仲陽的注視下路過了他,轉身坐下,“上茶。”

侍女們領了命上茶。

仲陽待上茶後才上前施了一禮,“仲陽見過沈姑娘!”

沈安甯擡眼看了他一眼,“這位公子,來我府上所為何事?”

仲陽擡頭道:“我是來接我家九郎的!”

沈安甯喝了口茶才擡頭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玄衣,眉目清秀,沈安甯記得他,這是那天晚上在賣風鈴的地方遇見方景淮時,一直跟在方景淮身後的那人,在山上時,她觀察過這人沒有跟着方景淮,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難道是府門口那些盯梢的人給的消息?

沈安甯故作不解道:“你家九郎是何人?為何要來我鎮北侯府找?”

仲陽還是面無表情,仿佛這張臉上原就是沒有表情變化的,“我看見我家九郎的馬牽進了姑娘府中,這才來尋的!還望姑娘能将我家九郎的行蹤告知,仲陽感激不盡!”

沈安甯安靜的看着眼前的人,并未作答。

仲陽又道:“沈姑娘,可否讓我家九郎出來?”

一旁的阿月見狀,上前道:“你是哪個府上的人,你家九郎丢了就去找九郎,馬丢了就去找馬,來我們府上做甚?”

仲陽看了一眼阿月,又轉過目光看向一旁沒有作聲的沈安甯,“還望姑娘不要讓仲陽為難!”

阿月撇了撇嘴。

沈安甯和阿月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道,“今日我府上确實來了一位朋友,隻是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九郎,我也不能輕易将他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我看公子今日還是請回吧!”

仲陽急忙道:“那就請姑娘叫我家九郎出來一見!”

沈安甯思量了片刻,“今日,怕是他不便與公子相見。”

話音一落,沈安甯就起身,往門外走去,“送客!”

“沈姑娘!”仲陽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開口,看着沈安甯離開的背影。

夕陽還殘留着餘溫,但夕陽中的冷宮依舊顯得十分冷清,有些殘舊的宮院被打掃的很是幹淨,院中擺上一張書案,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手中拿着一杆筆,正蹲在書桌旁仔細地看着地縫中的一株野草,忽然對面走來一位蓬頭垢面的婦人。

孩童聞聲擡起了頭,見是住在對面的鄰居,想起娘親的教導,于是起身笑着問道:“你今日也出門來曬太陽嗎?”又擡手遮了下朝殘陽望去,“不過今日太陽回去了!要明日才能回來了!”

婦人對這相處了五六年的鄰居似乎不是很熟悉,聞聲也沒有回答,隻呆呆地看着書案上的那副未畫完的畫,孩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案上是自己那副野草圖,笑道:“我娘教我畫的!隻是還沒畫好!”

婦人有些迷茫地看向孩童,聲音有些沙啞,問道:“你是誰?”

孩童放下了手中的筆,“我是小九!我阿娘她們都這麼叫我!”

婦人又問:“你姓什麼?”

聞言,小九思量了許久,忽然心頭一動,道:“我知道了!姓梁!我姓梁!”

婦人一聽,像是有些不明白,随後突然大笑了出來,面容有些驚悚,小九看着她有些害怕。

婦人停下了大笑後,湊近了一些,冷冷道:“你不姓梁!你姓房!你是房嚴的後人!哈哈……你是房家的後人!是你們殺了馬賢這個暴君!是你們!”

說着婦人似乎很是高興,轉身一邊大笑着一邊往那黑暗處走去。

小九被吓住了,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小九!”

小九聞聲回頭望去,見兩位女子正立在房廊下,兩人臉上都帶着笑容,其中一人朝小九招了招手,小九一笑,正要奔向兩人,突然身後又傳來一聲呼喚:“房小九!”

小九立在原地回頭看去,一位少女立在梨花樹下,小九不由自主地輕喚道:“沈安甯!”

方景淮是在日頭完全落下時才醒來。

“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小姐!公子醒了!”

方景淮迷迷糊糊中聽見一位姑娘在身旁喊道,心中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沒有力氣想,他費力地想睜開眼睛,好一會了才看清房頂,才明白哪裡不對,自己明明去了山裡,現在醒來卻是一根房梁,他緩慢地轉動脖子,觀察着屋内的情況。

一旁的侍女立即問道:“公子?”

方景淮看着屋内雖然清新閑适,卻不難看出屋主的身份富貴,“水……”

一旁的侍女趕緊上前,一人扶起他一人給他倒了一杯水喂下。

一杯水下肚後,方景淮腦子清醒了許多,“多謝!”

他想用無力的手撐着身體坐起來,卻還是高估了自己。

一旁的侍女見狀趕緊扶住他,“公子大病初愈,又一整天都未進食,是會有些虛弱的,小姐已經命人準備了吃食,這就讓人端來!”

方景淮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并未在意侍女說了什麼,隻是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山洞裡昏了過去,那沈安甯呢?也不管周圍人是否認識沈安甯,便急忙開口問道:“沈安甯呢?你們可曾見她?”

侍女一愣,随即笑道:“公子不必擔心!她現在很好!”

方景淮點了點頭,又看了一圈這間廂房,沈安甯沒事,那這就應該就是鎮北侯府。他咳了兩聲,山路崎岖,想着沈安甯一個人是怎麼把自己帶出來的。想到這,他腦海中突然出現沈安甯的側臉,那是他在昏迷之時朦胧中看到的,一時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夢中的情形。

就在他還在想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夢境中的事時,沈安甯帶着端着吃食的侍女來了。

方景淮聞聲擡頭望去,見沈安甯一身淡黃色襦裙,有林下風緻,金钗更是襯得肌膚勝雪,雖然不是第一次見沈安甯,但這身打扮的沈安甯,他确實是第一次見,原本就虛弱的他一時楞住了神。

侍女們見沈安甯來了,皆低頭行禮道:“小姐!”

沈安甯示意她們起來,就徑直走到方景淮身前,“現在感覺如何?”

說着就要拉起方景淮的手替他把脈,方景淮這才回過神來,看着替自己把脈的沈安甯,笑了笑故作驚訝道:“竟沒想到!原來沈兄弟是位如此天姿的小娘子!一時看入了迷!”

說是故作驚訝,卻又不完全是,隻是他驚訝的不是沈安甯是位姑娘,而沈安甯看診的手法,之前沈安甯就給他把過脈,久病成醫,他對沈安甯的醫術多少有些了解,今日看起來卻完全不一樣,像是有高人指點過。

想到這,方景淮心中也明了,他的身份想必沈安甯多少也猜到了。

沈安甯沒有理他,按照今日下午齊茂成教的法子替他看診。她也不知道為何今日下午突然想起叫齊茂成教自己,其實她的醫術雖不算精湛,是當初為了在軍隊學的,但對付一些小病小災倒也管用。

知道方景淮已無大礙後,她才輕不可聞的松了口氣,然後擡頭道:“公子也好,姑娘也好,現在既然已經醒了,就吃些東西吧!”

方景淮看向已經被侍女擺上桌清淡的飯菜,“我說沈兄弟……”說着方景淮頓了頓,轉頭看向身旁的沈安甯,“沈小娘子!好歹我也是個病人吧!不求珍羞美味至少也要大魚大肉好好吃一頓吧!你就給我吃這個?”

方景淮打量了一圈這個房間,“看着也不像沒點好吃的的地方啊!”

說着想要下床,侍女急忙上前想要扶着他,卻見沈安甯已經順手扶起方景淮,“病還沒好就想着大魚大肉,看來是這病還沒給你長教訓。”

方景淮倒是心安理得地任由沈安甯扶着,“就是因為病着才想多吃點好吃的,誰知道以後還沒有機會吃到。”

沈安甯聽見這話一愣,方景淮疑惑地側頭看向一旁的沈安甯,看見剛還笑着打趣的沈安甯此時臉上卻毫無笑意,他低頭苦澀地笑了笑,又立即擡頭動了動被沈安甯扶着的手笑道:“還讓不讓我吃了?我可餓了一天了!”

沈安甯這才扶着他坐下,侍女們都退了出去,方景淮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吃了一口後還不忘評價道:“不過這粥味道倒是也不錯!”

沈安甯一直看着他,今日聽齊茂成和葉雲舒說起,他這個毒隻能壓制不能根治,可即使是壓制也會損傷五髒,不過是多活了幾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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