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渝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你想啊!當年潭将軍不過是擊退了三萬敵軍,就被提拔了!雖說沈姑娘是個女子,可是沈姑娘一直都沒有軍銜,況且又是在北邊戰場上,若真是有她的捷報送到洛京,那宮中百官和百姓誰不知道她?”
阿月也是不解,嘀咕道:“可是确實是我家小姐啊!”
方景渝笑了笑,溫柔道“當然!我當然相信你說的!隻是既然洛京這邊一無所知,定是有人頂替或是瞞報了!但平川那邊的捷報鎮北侯定是知道的,想來也許是他本人授意過的也未可知。”
阿月這下更不解了,心中又擔憂連侯爺知道都沒報,侯爺定是不會害小姐的,自己和方景渝說了這些會不會壞了事害了小姐,想到這,阿月擡頭看向方景渝,隻是心中又想起這些日子和方景渝相處,想來他的為人應當不會傷害小姐。
方景渝見阿月沉默了許久,思忖了片刻,知她擔憂什麼,于是又笑道:“想來鎮北侯這樣做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沈縣主又生在這樣顯赫的人家,太過出頭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隻是今日既然你我知道了,日後也不要再對别人再提起為好。”
阿月聞言,心中感激萬分,開心道:“好!”
方景渝見阿月終于笑了,心中也愉快了許多,又問道:“你對沈縣主真好!”
阿月笑道:“小姐對我才是真的好!我和小姐一同長大!侯爺和夫人對我都很好,我隻怕自己這輩子都報答不完!”
方景渝一聽,想起上次沈安甯說‘家在赤州,遲早是要回去。’于是急忙湊近問道:“你自小就進了鎮北侯府?那你也是赤州人?”
阿月聞言眼神閃躲,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的人……我原是小姐在戰場上撿來的,她也替我尋過家人,隻是沒有結果……可能……都沒了吧!”
方景渝滿眼心疼:“你不要傷心,你現在有我……我們了!”
方景渝一時失言,怕阿月在意,眼神也帶了些慌亂,隻是阿月似乎也沒聽出來,回道:“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這些年我在侯府過的很好,侯爺,夫人,小姐,還有陳将軍他們都對我很好!”
方景渝見阿月并沒有發現自己的失言,眼中竟不覺有些失落,随後又很快點了點了頭道:“嗯,看的出來沈縣主确實對你很好!”
阿月眼神四處逃竄,有些緊張的扣着手指,“那時侯爺尋不到我的家人,就說随我自己想要留下來也可以,想要走他們也會送我離開,我……我當時隻想着待在侯府肯定比在外流落好,所以……所以才選擇了留下,因為我和小姐差不多大,侯爺就讓我陪着小姐,隻是小姐總是跟着……”
阿月停頓了下,看了一眼方景渝,想着他既已經知道了,便也不再遮掩,“跟着侯爺他們一起行軍打仗,每次侯爺走後,府中隻有夫人在,所以後來我就去照顧夫人了!每日跟着夫人等着小姐和侯爺回府!”
方景渝看着阿月,聽着她的經曆久久未言,阿月久久沒聽見方景渝的聲音便回過頭去,見他看着自己,又立刻有些慌亂的移開了目光,思緒很是淩亂,卻又忍不住想回過頭。
方景渝見阿月這般,也知自己失禮了,正想道歉,就聽見宮院外傳來聲音,兩人都被聲音吸引,起身看向門口。
就見沈安甯從照壁處出來,身後還跟着方景渝派去禦書房打探的随從。
阿月一見沈安甯,便立即笑着跑了過去,拉着沈安甯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沈安甯出了禦書房就發現方景渝的随從躲在不遠處,待送走了杜泉後,便回過頭看向那随從,卻沒想到那随從也不再躲,直向她而來,告訴了她是阿月讓方景渝命他來的,沈安甯被禁足在英華這些日子方景渝也來過幾回,見他每次都問阿月近況,沈安甯心中也猜到了幾分,便不言語,一路帶着方景渝的随從回了英華宮。
方景渝見阿月跑向了沈安甯,也走上前來,看到了沈安甯身後自己的随從,随從正要回禀,方景渝就示意他先退下,随從這才退了下去。
沈安甯見禮道:“晉王殿下!”
方景渝笑道:“既然見沈縣主無恙!那我也先回去了!”
說着方景渝看了一眼阿月,便離開了英華宮,往惠蘭宮去。
阿月回避着方景渝的眼神,在方景渝的目光離開後又一直目送他離開,沈安甯側頭見她這般,心中開始有些擔憂,獨自走向了桌旁坐下。
阿月見沈安甯走了,又立即追了過來,“小姐?聖上怎麼說?我們可以回府了嗎?”
沈安甯見桌上茶水都沒動過,又見一包開了的點心也未動,便提了茶壺自己倒了一杯,“還不能。”
“啊?”阿月急忙問道:“那我們……”
阿月話還未完,就見幾個宮人捧着筆墨紙硯,還有一沓書籍走來,便停了話,跟着沈安甯一道起了身。
為首的宮女道:“沈縣主!這是聖上所賜,還命沈縣主要盡快抄完!英華宮門已開,沈縣主也可放下心抄寫!”
沈安甯命英華宮的宮人接過,又謝了恩,幾位宮女便離開了。
阿月跟着沈安甯坐下,“聖上罰你抄書啊?那我們是沒事了嗎?”
沈安甯點了點頭,“是啊!隻是這書還不知要抄多久呢!”
阿月這時也放下了擔心,笑道:“沒事就好!”
沈安甯喝了口茶,阿月又道:“隻是有點想夫人她們了!”
說着阿月突然又想起什麼,轉頭道:“小姐!那不是快到你生辰了?如今不禁足了,雖然不能出宮,但是夫人她們可以進宮啊?我們可以去求……皇後娘娘也被……”
“我剛回來的路上也順道了解了一番宮中近日情況,因皇後被免,六宮無主,雖由邵貴妃暫代皇後之職,但因宮中近日來發生了太多事,聖上下旨關閉宮門,外臣命婦等如今都不能進宮了!”
阿月撇了撇嘴,“好吧!還以為能見夫人她們了!”
沈安甯不知在想什麼,手中端着茶出神。
轉眼又過了一旬,沈安甯自那日見過方承堯後,每日都在英華宮安靜抄書,如今也抄了大半。
自德妃被禁足枕霞宮後,方昭清和方昭潇被送至碧落宮暫住,兩人知道英華宮解禁後,方昭清有時會帶着方昭潇來看沈安甯,今日正又要往英華宮去,路過一處回廊時,就見前方走過的方昭溪,兩人還未出聲,方昭溪忽然回過了頭,假模假樣道:“三娘?這麼巧?你是去英華宮嗎?”
兩邊的宮人都見了禮,方昭清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掩嘴淺笑道:“是啊!五娘要一起去看看沈縣主嗎?”
方昭溪故作為難道:“既然你邀我同去!那我便和你一道去一趟吧!”
方昭潇撇嘴小聲道:“明明是自己想去看,還要說是阿姐相邀!”
方昭溪隻裝是沒聽見,轉身道:“快走吧!”
方昭清笑着拉着方昭潇跟上,三人到英華宮門口時見方昭淺和葉雲舒正站在門口說着話。三人上前,葉雲舒回過頭見三位公主,便見了禮。
方昭清笑道:“四娘怎麼和葉醫師在此?”
方昭淺看了看來的三人,最後目光在方昭溪身上停了片刻,“前一陣子宮中事多,沈縣主又在禁足,今日得了空,便來謝沈縣主救命之恩,正巧在門口遇見了葉醫師。”
方昭潇上前拉着葉雲舒問道:“葉醫師!你怎麼來這?難道是沈姑娘出了什麼事嗎?”
葉雲舒蹲下回道:“沈縣主無事,今日是她生辰,我也隻是來看看她!”
衆人疑惑,方昭溪問道:“今日是她生辰?”
葉雲舒起身後點了點頭,“是!近日我去給江夫人送藥,她托我帶了生辰禮給沈縣主,所以我才知道的。”
方昭潇看着葉雲舒手中的食盒,開心道:“是什麼啊?”
方昭清笑道:“進去讓沈縣主給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昭潇聽後,開心的拉着葉雲舒往英華宮内走,衆人也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