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方承堯又問:“還有什麼事嗎?沒有就都退下吧!”
諸位大臣正要行禮恭送方承堯,就聽見殿外傳來,“北邊緊急軍報!”
方承堯正要踏出的步子一頓,急忙要那士兵進來,士兵進殿後正要跪拜,方承堯急忙道:“北邊發生了何事?”
士兵将手中的信件遞上,又回道:“杞國發動奇襲,赤州城失守,錢将軍和趙将軍殉職!”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陸柏顧不得許多,急忙問道:“陸元帥呢?”
士兵回頭看了陸柏一眼,結結巴巴道:“陸元帥……帶着大軍撤離了赤州,現在安頓在池州城内。”
方承堯拿着信件的手不停地顫抖,康公公擔心地上前,方承堯突然噴出了一口血,竟暈了過去,衆人都吓壞了,亂哄哄将方承堯送回了他的寝殿,又拉了一幫醫師前來,忙活到了深夜,方承堯才有些好轉,方景澤讓諸位大臣回去,自己則守在方承堯的寝殿中。
另一邊的方景淮是在府中聽到下人說起沈海遇難的消息,便急忙出門要去找杜泉,還未出府門就撞到了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侍從,侍從喘着大氣道:“殿……殿下……,沈姑娘……她們被送到了……教坊司!”
方景淮一愣,立即回頭叫來管家,命他将府中值錢都找出來,換成銀錢,梁媽媽見他匆匆忙忙,又聽了剛剛侍從的話,便明白了,也幫着一道處理着府中值錢的物件。
等方景淮帶着銀錢準備出門時,撞見了一道前來的方昭淺和葉雲舒,二人正要來告知他沈安甯入教坊司一事,一聽方景淮正是要去教坊司,便也不再耽擱,等方景淮找到了教坊司管事的,提出要将沈家兩人買下時,卻得知兩人已早一步被其他人買去,方景淮忙問買主是誰,因是派府中小厮前來,因此管事的也不知是誰。
難道是杜泉?方景淮搖了搖頭,他定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摻和進來,那會是誰?方景淮想不了這麼多,現在最重要的将沈安甯接出來,于是他拔腿跑向大理寺。
大獄中的沈安甯抱着江秋妤,正喊着讓人去請醫者,一直沒人回應她,這時忽然來了兩個獄卒,“嚷嚷什麼!你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别吵了!”
沈安甯一愣,“出去?”
獄卒笑道:“你還不知道,你們要被送去教坊司了!”
江秋妤抓着牢門問道:“那侯爺呢?侯爺……在哪?”
獄卒聞言互相看了一眼,才又轉向她們,嘲諷道:“侯爺?什麼侯爺?人都死了!”
江秋妤和沈安甯皆是一驚,沈安甯很快反應過來,擔心地拉着江秋妤,獄卒見她們不吵了,便轉身離開了,“别吵了!待會就有人來接你們了!”
江秋妤感覺胸口像是堵住了,隻能進氣不能出氣了,沈安甯見狀急忙扶起江秋妤,撫摸着她的背為她順氣,可情況未有好轉,沈安甯有點慌了,她雙眸已蓄滿了淚水,心已被害怕占據,卻好像怎麼也喊不出來,她用力拍着牢門,用進全身力氣終于喊了出來,“快來人啊!救命啊!救救我阿娘!快來人啊……”
江秋妤倒在了沈安甯懷中,四肢有些抽搐,沈安甯一手抱着江秋妤,一手用力拍着牢門叫喊着,卻久久沒人回應。
江秋妤睜着眼睛看着沈安甯臉上的淚珠,她想擡手去替她擦掉,想告訴她不必傷心,也想告訴她不要害怕,顫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沈安甯見狀,腦中忽然一片空白,手不聽使喚地要去抓住江秋妤停在空中的手,卻抓了空,江秋妤的手重重落下,晃了晃後停在了身前,跟着一道停止的還有她的呼吸。
沈安甯好像忘了哭,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落下,讓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江秋妤,她抱着江秋妤搖了搖,小聲喚道:“阿娘?阿娘?”
每叫一聲,她的心就跟着沉下一寸,直到最後心已沉到了底,她抱着江秋妤一邊大聲哭着,一邊叫喊着:“有沒有人啊!求求你們救救我阿娘!求求你們……”
方景淮一路跑向大理寺大獄,卻被獄卒攔在了外面,他想了想,搬出了方景澤來,說是要押兩人去教坊司,獄卒雖疑惑為何要一個皇子來押送,可礙于對方皇子的身份也不敢再多猜忌,隻得讓他進去。
獄卒一路帶着方景淮往沈安甯所在之地而去,方景淮卻等不及他疾步走到了他前方,獄卒正疑惑方景淮為何這麼熟悉牢房時,就見前方的方景淮忽然一頓,獄卒也跟着停了下來,一時安靜下來後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來人啊……求求你們救救我阿娘……”
獄卒還未反應過來,方景淮已是跑了過去,他在遠處就看見沈安甯抱着一人坐在地上,另一隻手還一直不停地拍打着牢門,方景淮急忙跑上前趴在牢門上,“阿甯!”
這時方景淮才看清沈安甯懷中的人,正是臉色慘白的江秋妤,方景淮朝身後的獄卒道:“還不快開門!”
獄卒瞄了一眼沈安甯和江秋妤,才拿出了鑰匙開了門,方景淮一把将牢門推開,就上前蹲在沈安甯面前,伸手試探了下江秋妤的鼻息,擡頭見沈安甯滿臉淚痕,看着沈安甯那隻因為拍打牢門而已紅腫的手,便拉了過來以阻止她再繼續拍打。
沈安甯似乎這才發覺前方來了人,緩緩擡起了頭看去,道:“救救我阿娘……”
方景淮看着心疼不已,一把抱住了她,輕輕拍着沈安甯的背安撫道:“我們這就出去,離開這裡!”
許久後,沈安甯像是清醒了過來,看了一眼抱着着自己的方景淮,方景淮也察覺到了,便緩緩放開了沈安甯,方景淮垂眸道:“鎮北侯的事……你都知道了?”
沈安甯低頭看着懷中的江秋妤,聲音十分沙啞,道:“先出去吧!”
方景淮點了點頭,正要去扶沈安甯起身,沈安甯已是蹲下身将江秋妤背上,由于坐得太久,剛起身時有些踉跄,方景淮急忙扶着,兩人就這樣走出了大獄。
雖有了幾片烏雲讓外頭暗了許多,但沈安甯還是被許久未見的日光刺了眼,方景淮立即伸手擋在她眉前,沈安甯側頭睜眼看了他一眼,見沈安甯适應了日光,方景淮才将手放下,兩人就這樣走在長長的夾道中。
烏雲滾滾,一路上人們對于沈安甯背着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忽然傳來雷聲陣陣,衆人便冒着大風往各自家中趕去,沈安甯和方景淮像是沒聽見周遭的聲音一般,隻安心走自己的路,兩人到了鎮北侯府時,沈安甯停在了門口,看着那個沈府的牌匾已經被拆了下來,門口也正是一片狼藉。
兩人正要進去,就見從府中出來了兩人,那兩人匆匆忙忙,年長那位男子正側頭和身後年紀較小那人說着什麼,忽然年紀較小那人看見了門口的沈安甯和方景淮,便停住了腳步,道:“阿爹!”
年長那人聞言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見了沈安甯背上的江秋妤,頓時睜大了眼睛,急匆匆上前,方景淮攔在沈安甯面前,那年長的男子卻沒看一眼方景淮,而是就這樣朝沈安甯道:“你是阿甯吧!”
沈安甯擡頭看向他,那男子又接道:“阿甯,你怎麼自己出來了?我和阿鳴一接到信就快馬加鞭趕來了!剛到洛京就聽見你和阿妤被打入教坊司一事,便急忙找了些人打聽,又去教坊司将你們贖出來,正要去接你們,就遇見了李将軍和張将軍,這不,才将他們安頓好!你沒事就好!你背着的是阿妤嗎?她怎麼了?”
方景淮見此人說了許多,像是沈安甯熟識的人,便緩緩讓開了,沈安甯擡頭盯着那人看了許久,才緩緩道:“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