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前一天,三姨收拾完行李搬過來了。
阿良哥也沒回家留下來幫忙,我給三姨找的房子就在小賣店上頭,連同小賣店的經營也交給她,三姨和周冉做了一大桌子菜留大家吃飯,作為衛家次子,煦煦也收到了周舅舅精心制作的狗飯。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覺我家孩子又活過來了。”吃着吃着,三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忙背過身去用圍裙抹眼淚,周冉一把拉過她,安慰道:
“衛汾汾活得很好很好,三姨你也要活得很好,有空跟我一起拍視頻,我們一起做美食博主。”
我筷子一抖,當沒看見三姨的眼淚。
衛婷婷不怨她,我還是怨的,更怨那個時候的我自己,不應該跟她說那些話。
“汾汾,我知道你怨我,很多事都怨三姨,所以我才想單獨住這裡,再過半年婷婷就出來了,你們要願意就到三姨這兒吃頓飯,三姨也不打擾你們姐妹倆的日子。”
送走所有人,我幫三姨收拾碗筷,她站在餐桌前朝我說道。
“嗯。”
我沒辦法說那些寬慰她的話,打工人小衛的心跟廁所的石頭一樣。
又冷又臭。
“高中出來了的話,要接他過來嗎?”
三姨搖搖頭,苦笑着留下一句:“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你走了以後,盛老三隔三差五就來家裡,他像是瘋了一樣來問我有沒有看見你,我抄起掃帚把他轟出去了。”
我努力裝作聽不見,實際上已經在腦補盛汲叙是怎麼被三姨趕出去還在門口跪地請求的,好笑,但是我笑不出來。
周冉說盡來發現我不怎麼說話了,确實,自葛芸雲來過說完那些話之後,我就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态,成郢覺得是最近弄小賣店的事情弄得我太累了,周冉一口否決。
“就是那個女的來了以後她就這樣了,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啊!”
“純累的,你别煩她讓她好好休息一天。”
我接連休息了好些天,連點心都看出來不對勁,他強制我公休,回去上班之後我調整自己對外的狀态,在公司依舊跟人嘻嘻哈哈,回家路上煙一支接一支,身體和精神都很累,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周冉越來越忙,他視頻播放量一直是平台前幾,又接了大批廣告和簽公司做直播,連成郢都關了酒吧過來他團隊裡幫忙。
往常我倆在微信上還說得上幾句話,現在都是我給他發消息,周冉也不是不回,隻是回都是三四天以後的事,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隻是心裡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加重了。
感覺又回到那種三點一線的生活,上班,回家,遛狗,煦煦在一點點長大,有時候就會想起遠在那頭的盛葭葭,她應該也有好好長大,這麼一算孩子都上一年級了。
雖然盛老三家裡有錢不會苛待了她,但我還是衷心希望這個小孩能夠快樂。
“我們得給你找個伴兒。”
成郢和兩個月沒和我見面的周冉坐在沙發上鄭重地說。
我坐在對面,當下有些煩躁又不想被二人看出,于是低頭幫趴在膝頭的煦煦梳毛假裝沒聽到他倆的話。
“别裝聾作啞的,你明明聽得到。”周冉抱着手表情很嚴肅,我倏地看向他。
這是我們倆相處好之後第十次覺得小周很讨厭,前九次是因為他不回我消息,以前的毛病又找上門來,很想問他你為什麼忙不過來回我消息,但又害怕他會煩了厭棄自己,反反複複,患得患失。
“我不需要。”
“你越來越少出門了,除了遛狗就待在家裡,有時候你明明在家,也不出來應門。”
周冉一條條數落我半年來的異狀,滿目擔憂。
“你怎麼會變的如此膽小,到底有什麼害怕的?”
害怕什麼?
他真是一針見血。
自知曉衛婷婷的事情之後我一直在刻意訓誡自己收斂一些,對身邊人說話也不再直來直去,哪怕是周冉都是如此,做什麼都猶猶豫豫的,總覺得嘴上沒個門把兒,啥話都往外說也怕傷着誰。
“嗐,人活快三十年,誰還不能有個成長呢,謹言慎行,我也想穩重一點,人淡如菊,細……”
正心虛試圖掰扯幾句糊弄糊弄,周冉嘴角一勾。
“得了吧,還穩重點人淡如菊呢,你在這頭遛狗不遠遊都喚到我那小區了!”
……
“這狗耳朵不大好使。”
“你心眼子也不好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離婚傷痛期才來呢,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思念前夫哥,可拉不下臉找人家,便沉默寡言獨自品味傷痛?”
周冉那張嘴啊,跟機關槍似的哒哒哒加大火力輸出,話順着耳朵鑽進心裡,我垂下腦袋,在心裡尋找小周的分身。
他就跟我肚裡那個蛔蟲似的。
“也不是……”
“那你去找個伴兒談個戀愛啊,别老在家杵着了!”
“我有伴兒,你看看。”
說着我摸索着找到旁邊的平闆,點開最近上市的一款乙女遊戲,點開其中一個角色展示給面前的倆人。
“這給到的情緒價值不必真金白銀找個伴兒高?”
“……”
周冉一抹臉,成郢轉過頭逗狗。
“你就那麼忘不了盛老三嗎,連2D人物都卡副眼鏡,連發型都差不多。”
我震驚到險些失語,說是肚裡蛔蟲也不興這麼誣陷啊!
“這是個古代人,你要不再仔細瞧瞧呢?”
“你要不再仔細瞧瞧呢,行了,我最近接觸了個主播人還不錯,改天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我怎麼就忘不掉盛老三那個爛菜葉了,飯可以随便吃話可千萬不興瞎說啊!”
“能忘掉就最好,給我去相親。”
周冉捏着手機一陣噼裡啪啦,口袋裡的手機一震,一個卡通頭像的人被推過來。
“去就去誰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