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是啊,要是盛總若是問心無愧,怎麼不給夫人看看監控,看他是什麼抱、我、的。”
女孩伸手輕點盛汲叙胸膛,他眼中怒海翻騰,一把捉住她的手将人重重甩在旁邊,扭頭幹嘔起來。
“阿叙你别沖動,做錯事情就要承擔,别再害汾汾了。”
盛汲望上前就要扶姑娘起來,我瞅他離開椅子的空檔一個箭步沖到他先前站着不動的地方,提起椅子上的鏽紅色老花托特包。
“卑鄙的盛老大,你們跟我玩這手是吧。”
說話間我抖抖包裡的東西,羊毛卷假發和花哨的藍色金魚圖樣的襯衫“啪”掉在地上。
對面剛還很嚣張很正義的盛老大和姑娘僵住了。
從進門我就覺着不對勁。
她今天這套白色背心配高腰牛仔褲雖然是很常見的穿搭,但僅憑我對她的印象來說,随時随地都要高調出街的小明星會穿成這樣來見導演?
就連那個擦邊男都穿得人模狗樣的好吧。
這個姑娘身形跟我差不多。
她剛剛伸手開價的時候,我才敢确認。
如蔥細指上的美甲顔色和款式跟我昨天摘下來的穿戴甲是同款。
可惡,還有那個托特包。
我花小錢買的假貨,她提個真的來搞事。
“都一比一複刻我的發型跟衣服了,幹嘛不多看看指甲呢,姐今天換新的了。”
我對着她展示新換的指甲片,昨晚剛給盛老三欣賞過。
女孩下意識藏起雙手,我拍拍手讓趙天安把監控呈上來。
進廁所前的盛汲叙還很正常,出來就有些不對勁兒了,腳步虛浮,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就在此時,旁邊的包廂門打開,穿着藍色襯衫的人不慎撞到盛老三,他甩甩腦袋,走了幾步後突然折回來,猛地環抱住那個人抵在門邊。
被壓住的姑娘欲拒還迎,手在擡起摸他臉頰的時刹那,盛汲叙卻倏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視頻裡的兩個人爆發激烈的沖突,衣服也是在拉扯中弄壞的,估計抓痕也是。
攻守交換,嚣張的人換成了閱劇無數的打工人小衛。
“讓我猜猜,你來見的那個導演,是不是叫盛汲勢啊。”
“衛汾汾你别信口雌黃,明明是阿叙做的不對,你……”
“先生,你要的東西。”
推門進入的酒店經理手掌心躺着一個約摸10ml分裝小噴瓶,裡面還有一點點液體,盛老大立即閉緊嘴巴。
“喲喲喲,這是什麼東西呀大哥?”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傻子,恨不得把“跟我沒關系”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不知道。”
“不知道要不要驗指紋啊,你們家裡人真夠下賤的連自己親兄弟都害!”
蔡哥反應過來後撲上去撕打盛汲望,兩人推搡着出了包廂,我站起身走到還沒出狀态的盛汲叙身邊,他喉結上下滾動,琥珀色的瞳孔沒有生氣,像是冷硬的寶石。
“坐着幹嘛,等着我八擡大轎請你回去是吧。”
他還是沒動,我有些不耐煩地輕踢一腳。
“走不走?”
“……”
行,苦情男主可能需要點時間冷靜下。
我雙手插兜擡腳往酒店外走去,季季還忙着取證,看見我立馬放下手機湊過來。
“汾汾姐牛啊,怎麼這招你也能猜到。”
我勉強牽起嘴角,回道:“不是牛,是我沒想到有人會扛着真貨來演我的假包。”
季季豎起大拇指。
“我跟老大說給你換個真的。”
打工人小衛有自己的真理。
“姐用真錢買的就是真的,我下去抽根煙……哎,哎!”
急躁的腳步聲自身後來,我話都沒說完就被疾步走出的盛汲叙拉着往電梯間走,他這會兒又是一身牛勁兒。
“回家。”
盛汲叙拉開副駕駛鑽到後排去,他深吸一口氣環抱住自己縮在座椅裡,臉色不大好看。
“咋了,咱要不要去醫院?”
“我要回家!”
他跟那個鬧脾氣的小孩似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喊什麼喊,再喊滾下去。”
我也還在氣頭上,本想指着他鼻子臭罵一頓,可不曾想這王八蛋突然并攏雙腿更加用力縮起身體,擡起手蓋住自己的臉,一聲輕喘過後語氣帶上絲絲哀求。
“别罵了,想回家。”
我目瞪口呆。
敲,他不是什麼悲情男主角,就剛剛那下完全是po文抹布天選聖體。
“你别、别,哥哥哥!”
我可以說是被他推進屋的,無框眼鏡掉在門邊,盛汲叙身上的布料越走越少,從門口一路丢到浴室的髒衣簍裡。
差點沒被他吓死,我急急忙忙撲到窗前拉好窗簾。
“進來。”
“你洗澡我進來幹啥呢,别犯病嗷我……”
剛拒絕,他頂着沒沖幹淨的泡沫走出來站在床前堵住我的去路,泡沫順着緊緻的肌肉滑進浴巾下隐匿的地方。
“嫌我髒了?”
“不要我了?”
很難想象有人能面無表情的發出委屈的控訴,我還沒回過神,一顆淚珠從他空洞的眼眸裡滾落,如斷線的珍珠一樣砸向地面。
搞什麼?
一時間房間陷入死寂。
我大腦彈出無數個窗口徹底死機。
這個景象真的太有沖擊力了。
盛汲叙在哭。
不是那種發洩的大哭,就是站在原地,他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眼淚“啪嗒啪嗒”掉不停,感覺再不抱抱哄哄馬上就要化成灰随風飄了!
感覺這個人看上去還好,但其實一部分已經走好大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