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下的桀卻沒有從禦的生活中消失,禦像一個黑暗中的窺探者,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打開一個空蕩蕩的社交賬号,點開桀的賬号,看着他的事業和成就,看着他享受的看起來那麼遙遠的生活,看着他和同他一樣優秀的藝術家們成為朋友,他們互相為彼此的展覽和藝術行為站台,他們為廢寝忘食創作中的彼此送去桀愛吃的禦見都沒見過的零食。
此時的禦不知是為自己沒有那樣的天賦成為藝術家而遺憾,還是因為在桀身邊的人不是他而憤懑,他隻是面無表情的刷着他們的賬号,盡管那些已經是他們上周發布的内容,禦還是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直到有一天他想辦法找到了桀的個人賬号,禦以同行的身份加了他,這樣他就可以看桀每天都發些什麼,他除了工作外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這種病态成瘾的窺探并沒有滿足禦,他一直在攢錢,平日也很少享受生活,他的生活品質隻停留在讓自己活着,他把平時的工資全部積攢起來,渴望有一天憑自己的力量可以過上桀的那種旅居生活,心裡為自己找的借口是過上那樣的生活才能創作出有能量的作品,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人,想成為畫家、藝術家,聽起來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渴望,他根本意識不到他的目的是為了做一個配站在桀身邊的人。
就在禦表面情緒穩定内核不斷在折磨自己的時候,禦的父母因公司欠下巨額債務一同自殺去世了,給禦留下了巨額債務,數額是禦得在小學做一輩子老師都不一定賺得到的錢,他辛苦攢下的積蓄也被凍結,這事情在京野可是大新聞,禦不止在崩潰的邊緣賺錢還債,還在一句句看似關心實則是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的八卦中無比艱難的活着。
在流言蜚語中強撐着毫無波瀾的繼續活着是禦現在能做的最堅強的事,好不容易撐過了半年,事情的輿論熱度已經過去,沒有人再讨論,禦的精神已經消耗的像一個沒有情緒的紙片人,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桀因為回國辦展聽說了禦的遭遇,一番打聽下,得知了禦欠下的數額,這個數額可能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隻是對于桀來說,就是賣出去一幅自己的畫的價格,他并沒有想太多,直接找到催債公司,把禦欠的錢全還掉了,他以為這樣禦會開心,說不定還能挽回很多年前的那些感情。
桀從沒有想過他的行為是壓死禦的最後一根稻草,禦在一個沒課的午後,在辦公室旁邊接待廳的沙發上睡午覺,以充滿能量,讓下午的自己不至于把晚上兼職的能量用光,一個熟悉的号碼出現在他的手機上,他自然的接起:“哥,這個月還沒到時間啊,有什麼其他事兒嗎?”
“你小子走運啦,有人給你把債還了,這兩天有空來我這兒一下,咱們把手續辦一下。”
“有人幫我還債?”禦從沙發上一下坐了起來,用疑惑的笑語問道:“别開玩笑了哥,可不興拿我尋開心啊。”自從父母死後,禦的身邊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每個人都知道他欠了債,對他都是避之不及,禦除了和老闆同事談論工作和催債大哥時不時打來确定他還活着的電話以外,甚至都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過任何一句話,對于有人替他還債他自然是覺得是不可能的。
“你這小子,我哪有那個閑工夫,這兩天記得來辦手續啊。”
“能告訴我是誰幫我還的嗎?”禦還是不敢相信。
“你辦完手續就知道了,現在你那邊沒走完賬,看不到這個人是誰,就剛剛來了兩個律師,說他們的委托人怎麼怎麼的,我也沒太聽懂,反正就是要給你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