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奪目的水晶燈下,一名身穿華麗軍禮服的軍雌正單膝跪地為面前的雄子整理身上的寶石腰鍊,軍雌的神情專注認真,動作溫柔輕緩,仿佛生怕一用力就會傷到雄子。
英曼俯下身子伸手随意撫弄軍雌從肩上連接至胸口的銀鍊,小聲嘟囔了一句:“為什麼貴族雄蟲的禮服會這麼麻煩?”
頭飾、耳飾、項鍊、腰鍊、手鍊還有胸針,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小飾品,這些東西如果全要英曼自己來的話,弄一兩個小時都有可能,所幸有阿徹在,他似乎接受過某些雌君侍奉雄主的特殊教育,擺弄起這些東西來可以稱得上得心應手。
“因為穿起來會很好看。”阿徹站起身,從衣櫃裡拿起一件披風,擡起頭來意有所指地望向英曼,“美麗的事物總是值得我們多花時間用心對待。”
“啧,美麗确實是好事,不過搭配上弱小,那可就不妙了。”
英曼随意地把玩着自己垂至胸前的卷發,話語中帶着若有似無的諷刺:“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壞蟲想要去破壞。”
“沒關系。”阿徹将披風慢慢地披到雄蟲身上,輕笑一聲,“我會保護你,有些時候我也慶幸你不夠強大,不然你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無論我付出怎樣的努力。”
英曼皺着眉,聽出了雌蟲話中不希望自己太過強大的意思,這些天的相處中,英曼也感覺到雌蟲總是試圖讓自己完全依賴他。
如果是英曼,會更希望伴侶能夠擁有獨當一面、不去依靠他蟲的能力,但阿徹卻總是這樣,甚至有些時候英曼沒有用到他就獨立處理好了一些事時,雌蟲還會表現得非常慌張。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英曼發現阿徹的思想行為非常的病态……
是他這樣,還是雌蟲都這樣?
難道雌蟲的心理都是不大正常的,隻是過往很多雄蟲總是把這些奇怪的言論當成了情話,所以才一直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嗎?
“這個披風……”
英曼望着鏡子中的自己,此時他正披着繪有卡德威爾家族家徽和矢車菊的藍絲絨披風。
“我不是你們家的蟲,也可以穿嗎?”
“當然,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
“我嫁給你後……其實也可以,不過,有個前提就是。”阿徹仔細打量着英曼,時刻提防着雄蟲臉上可能出現的不悅,“你要入贅皇室。”
英曼神色如常:“哦。”
“你不會介意嗎?入贅的話,蟲崽可要跟我姓。”
怎麼又扯到蟲崽頭上來了?我們這個情況,我們這個等級差,真的有必要共同孕育一隻蟲崽嗎?
英曼始終無法理解雌蟲對于誕下心愛雄蟲的蟲崽的執着程度,許久,他才靜靜地答道:“你生的蛋當然跟你姓,我為什麼要介意這個?你難道不知道就連我自己也是和我雌父姓的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雄父,小傻子。”阿徹笑着指引着打扮好的英曼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個圈,“首都星沒有一隻雄蟲不介意這個。”
也是,據英曼觀察,雄蟲們總是格外在意家族、血緣什麼的,蟲崽和誰姓估計更是在意的不得了。
相反,倒是雌蟲蠻無所謂這些東西的,雖然雌蟲們也愛蟲崽,但那也僅限于成年前的蟲崽,成年後,尤其是雌蟲崽,雌蟲們對他們還蠻嚴格、蠻冷酷的。
“我們真的一定要生孩子嗎?可以不要嗎?”
“不可以。”阿徹果斷拒絕,“我想要。”
“還有,你不想要蟲崽究竟是因為本身不喜歡蟲崽還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愛蟲崽的雌父?”
英曼能明顯感覺到雌蟲的怒氣,于是隻得認真解釋道:“我隻是擔心蟲崽的身體和精神力,我們等級差那麼多,不借助那些……外力,你根本就懷不上,但使用那種方式又可能會影響到崽崽的身體。”
“就算有幸崽崽是健康的,但有我這樣一個雄父,他怎麼也不可能有一個出色的精神力,可他的雌父是你,這樣優越的出身,你讓平庸的他怎麼在周圍蟲的面前擡得起頭來?”
阿徹聽完英曼的話後一言不發,牽起雄蟲的手就往外走。
等坐到飛行器上,阿徹才微微側頭,淡淡開口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和他們那些使用劣質藥劑的雌性不一樣,蟲崽的身體不會有事。”
“至于精神力平平。”阿徹雙腿交疊,語氣中帶着傲慢與自得,“那又如何?有我作為他的雌父,他這一生就算不奮鬥,也依然可以活得比帝國百分之九十九的雌蟲要好。”
“至于周圍蟲的眼光……”
阿徹目露輕蔑:“曼曼,你不會這麼天真地認為,帝國上層貴族家的雌子全是精英吧?實話告訴你,他們很多都是廢物、是酒囊飯袋,隻是因為有一個厲害的雌父,才能活得這麼潇灑,既然如此,他們又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的雌子。”
“而我的孩子。”阿徹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每一個字都透露着不容置疑,“就算精神力平平,也絕對不可能是像他們一樣的二世祖,我會教育好他,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他一定會成為一隻内心強大的雌蟲。”
可有研究報告表示,在強勢雌父的高壓教育下,雌子往往性格懦弱,缺乏主見,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而且貌似他從來都看不起那群沒有能力的雌蟲,但如果自己的雌子也是他口中的廢物呢?
會被直接逐出家門的吧,再糟糕一點,直接斷絕父子關系。
嗯……這些都是這個在家裡也喜歡搞專制獨裁的家夥能幹出來的事。
穩妥起見,還是别要蟲崽了吧。
“哥哥。”英曼直接抱住阿徹的手臂,開始瘋狂蹭蹭蹭,“别要蟲崽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喜歡小孩子,他們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的,可煩了。”
阿徹冷漠地将英曼的腦袋推開:“那是雄蟲崽,我們兩個隻可能有雌蟲崽,雌蟲崽哭哭啼啼?吵吵鬧鬧?”
“英曼.維斯塔,你信不信雌蟲崽剛出生就比你懂事?”
“我很暴力的!我會打孩子!”
“你那點力氣,要是能把一隻雌蟲崽打哭就算我輸。”
怎麼說不通呢?怎麼就能對蟲崽那麼執着?這些雌蟲到底怎麼回事?
“你……你要是實在喜歡蟲崽的話。”英曼無語地在心裡抱怨了一會兒就突然開始對坐在他旁邊冷着一張臉的雌蟲撒嬌賣萌,“不如,就把我當成你的雄崽吧。”
“雌父!雌父!英曼不想要弟弟,英曼想要一隻蟲獨占雌父的愛,好不好嘛?雌父……”
英曼扯了扯阿徹的袖子,但卻被雌蟲無情揮開:“我可沒有你這麼不聽話的雄子。”
“别推開我嘛。”英曼一把熊抱住雌蟲,“英曼難道不是雌父你最喜歡的小雄崽嗎?”
“雌父,雌父,雌父~”
“别叫雌父了。”阿徹忍無可忍,終于伸手捂住了英曼的嘴,“現在叫慣了,别一會兒在我雄弟和尤利西斯閣下面前也這麼叫,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英曼被雌蟲的手捂的“嗚嗚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憤怒地瞪着他。
等阿徹将手放下來後,英曼立刻頭一扭故意裝作生氣的模樣,但在察覺到雌蟲真的沒有任何表示後,英曼又突然發難,他舉起手打算對着雌蟲的胸口狠狠拍打一下。
但手還在半空中時,就被阿徹牢牢地抓住了。
“想做什麼?”
“打你。”
阿徹将英曼的爪子輕輕放下,果斷地吐出了兩個字:“不、給。”
“你是不是雌蟲嘛?怎麼也不讓讓我?給我打一下又怎麼了?”
英曼想到維爾斯上将那麼兇的雌蟲在惹惱莉奈後都會乖乖站着任雄主出氣,阿徹嘴上說着多喜歡自己,但在日常生活中卻從來不會讓他,不僅如此,雌蟲時不時還要說一些話來故意氣他,這叫什麼喜歡啊?
“你們雄蟲真不講道理。”
阿徹向後靠在座椅上,薄唇緊抿,眸光沉沉:“你今天先是拒絕了和我同居,後來又不願意和我有孩子,一直以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但你卻這麼對我,現在還想憑着自己的雄蟲身份,讓我繼續謙讓你,難道我就沒有脾氣的嗎?”
“可你明明在醫院的時候和我說過,我還小,先暫時不和我讨論孩子的事。”
英曼被說得有些心虛,辯解的聲音也在雌蟲的注視下越來越低。
“那同居呢?”
這個英曼真的很想拒絕,但現在飛行器内的氛圍……算了、算了,先答應下來,以後慢慢拖,拖個一兩年其實也和不答應差不多。
“好嘛,等你說的那個我們一起居住的莊園建好,我就從學校搬去和你一起住。”
“我一會兒把幾個還不錯的設計圖紙發到你光腦上,你看看喜歡哪一個,要是都不喜歡的話也沒關系,我可以找一個時間把設計師約出來,你把你的要求當面和他說。”
“哦。”
英曼突然變得很乖巧,将腦袋一點點試探性地靠在阿徹肩上,見雌蟲沒有拒絕,又主動起身吻住了雌蟲的唇。
阿徹出乎意料地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應英曼,而是用冰藍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雄蟲,似乎想要知道在自己毫無作為的情況下對方會作何反應。
這還是英曼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過去在接吻的時候,英曼都在擺,因為阿徹真的非常主動,雌蟲的吻技也很好,親得英曼很舒服,所以他從來都是在被動地享受。
像今天這樣阿徹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的情況其實真的很少見,偶然見到一次,英曼還覺得蠻新鮮的。
于是,雄蟲隻得努力回憶着過去雌蟲吻他時的場景,學着伸出了舌頭先是舔了舔雌蟲的唇,再用一隻手按住了雌蟲的後腦勺使之緊緊地貼向自己,随後由淺入深,慢慢碾磨。
“吻技真糟糕。”阿徹實在受不了英曼慢慢悠悠、隻會搞得他不上不下的親吻,于是隻得先強行把雄蟲挪開,“好好學,親一隻雌蟲可不是像你剛才那副慢吞吞的模樣。”
英曼閉上眼,感受到雌蟲的唇從自己的額頭到眼睛、鼻尖、臉頰,最後,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吻重重落下,飛行器内的氛圍瞬間變得火熱,英曼也在雌蟲高超的吻技下大腦漸漸放空,學習什麼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還好你不是我手底下的軍雌。”一吻畢,阿徹邊輕輕喘着氣邊捏了捏英曼的臉頰,“不然,你這麼糟糕的學習态度,我能立馬叫你收拾行李滾出軍部。”
“那你也不是一個好上司,好教官,底下的蟲一遍不會你就不能多教幾遍嗎?這麼沒耐心,啧,不是好老師。”
阿徹瞥了英曼一眼,無奈地笑笑:“強詞奪理,我看你這麼躺平的态度和爛到沒邊的悟性,這輩子都别想學會接吻了。”
“不會就不會嘛。”英曼一臉無所謂,“剛好給你一個主動的機會,反正你們雌蟲不都喜歡主動。”
“誰告訴你我們雌蟲喜歡主動了?”
“不是嗎?你們不都是每次看到我們就主動粘上來,如果不是有帝國的禁止令在,基本上我們怎麼趕都趕不走。”
阿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對雌蟲群體的悲哀:“你……不止,應該是你們所有雄蟲,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雌蟲,當然,你們大部分也根本懶得花心思在我們身上。”
“曼曼,沒有雌蟲喜歡主動,我們内心深處其實都希望你們雄蟲可以來主動找我們、關心我們、愛護我們,但現實就是,如果我們不主動,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小家夥就會當我們雌蟲根本不存在。”
“所以,我們不得不主動,不過,你們應該也不想我們這麼主動吧,你和你的同胞們都覺得我們雌蟲很煩是嗎?”
“可……我們如果不這麼煩,又怎麼能讓你們看我們一眼?”
也是,大部分的雄蟲都喜歡清秀柔軟的亞雌,要不是雌蟲确實比亞雌有本事,又比亞雌更主動,這世上應該沒幾隻雌蟲能嫁的出去……
可為什麼要這麼卑微呢?
雌蟲們明明有事業,有比雄蟲更為廣闊的天地,我要是雌蟲,一定不會這麼辛苦卑微地去追逐一隻雄蟲。
我要去開着機甲征服星辰大海,雄蟲什麼的,都是浮雲!
“那為什麼一定要嫁給雄蟲呢?單身不香嗎?”
英曼這隻永遠不會為結婚對象發愁,從小到大追求者無數的雄蟲又發表了和阿徹當年一樣不知民間疾苦的言論。
不過他内心也确實是這麼想的,當然,不止他,其實要不是雌蟲們斷了未婚雄蟲的生路,幾乎所有的雄蟲都不會覺得單身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不香,我們不喜歡單身,就要嫁。”
“啊,那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