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姜去前面兌換船簽,讓姜稚魚待在河岸邊,不料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被碼頭一個不務正業的小流氓給盯上了。
雖說姜稚魚現在和宿姜一樣,都長了一張極為普通的面容,還是那種放在人群中都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臉。
可除去那張臉,她的身段也生得過于妖娆勾人了些。
她并非清瘦骨感的類型,隻是骨架嬌小才不顯胖。
尤其是胸前,鼓鼓囊囊的,稍一動作,便會上下起伏,哪怕是女子,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以前姜稚魚也不曾在意,因為沒人會打量她,隻是如今出來了,卻發現瞧着那些或直白或隐晦的目光,她便有些難受不自在,身體佝偻着,恨不得把自己隐藏起來。
那混混瞧她身邊沒人,剛要伸手去拽她,背後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吓得他猛一激靈,幾個趔趄,跌撞在地上。
姜稚魚緊張地一縮肩,往後退了兩步。
擡眼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少年,怔了一瞬,随即快速奔向他,像隻追逐垂柳葉尖的小山雀。
煙灰色的裙擺在少女腳邊微微蕩起,如同一朵散開的花,花瓣輕薄褶皺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腳腕。
因為害怕,她整個身子瑟縮在宿姜背後,兩隻手緊緊拽住少年腰間的蹀躞,怯生生地,隻偶爾偏頭露出一雙杏眼,看看人走沒走。
“怕什麼?”宿姜被拽着站在原地,歪着腦袋笑盈盈地看她,不需要問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你還真是沒出息。”
他當然知道姜稚魚美,而且是有種摧枯拉朽,勢必要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美,即便沒了那張臉,也很吸引旁人的目光。
果不其然,這不,又遇上了?
宿姜把姜稚魚從他身後拎出來,朝那男子懶懶笑了笑,三根細長白淨的手指不斷擺弄着那兩支竹簽。
“我和你說,要是有人用下流的目光看你,你就剜了他的雙眼,要是對你手腳不規矩,你就砍了他的四肢。”
少年長相平凡,眼瞳卻是蜜茶色的,漂亮得像是落日後的黃昏,此刻做出笑容來卻并沒有想象中的美麗,反而有種被毒蛇鎖定的毛骨悚然:“學會了嗎?”
姜稚魚沉默着沒有回答,反倒是那個男人被盯得後脊發涼,心生惶恐,也不敢大聲嚷嚷吵鬧,從地上爬起來,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慌裡慌張逃離了渡口。
純粹是有賊心沒賊膽。
看着對方如落水狗一般的狼狽身影,宿姜眼底充斥着蔑視和不屑。
若不是不想再平添麻煩,宿姜一定會好好教教姜稚魚什麼叫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經過排查後,遊客們陸陸續續進入船艙,姜稚魚也緊跟着宿姜找到屬于他們的小客艙。
姜稚魚坐在床闆上,彎着腰,雙手環抱着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神情怔怔地發着呆。
整個天地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有船艙外的潺潺流水聲。
宿姜雙手抱臂,背靠着窗框,隻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把背挺直了,大大方方的有什麼好拘謹的,你自己身上的肉,難不成你自己還嫌棄上了?”
“我沒有嫌棄,隻是覺得會招來麻煩不好的事,”姜稚魚轉過頭來看着宿姜,慢慢地,輕聲地訴說着,“你知道的,我打不過他們。”
“之前是,現在也是。”
她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搭了下去,那兩扇如沾了蜜糖的睫羽不停顫抖,墜下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珠。
沉默了冗長一段時間,宿姜的聲音終于淡淡響起:“打不過就打不過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
宿姜站在原地沒動,換了個姿勢,左手往後撐在身後的窗台上:“某些時候,武力并非是唯一的手段,這世上有許多種法子不需要你比他們厲害,亦可勝他們一籌。”
“你做不成兇猛的於菟,也可以當一隻狡黠的狐狸。”
不知想到了什麼,宿姜眼底氣息翻湧,越發陰郁,如同天邊流淌着的無邊夜色。
半響,他笑了一聲:“他們同樣會畏懼你,害怕你。”
隻是武力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方式,可以不用但必須擁有,這是最基本的潛規則和原規則,隻是這句話宿姜并沒有說出來。
“真的嗎?”姜稚魚坐在床上,仰着張雪白的小臉看向宿姜,眸中因為哭泣浮動着一層流光溢彩的迷茫水色。
宿姜定定望着她,沒有說話,最後撫了撫額頭,歎了口氣:“算了,你還是适合最直接最簡單的法子。”
他走到姜稚魚面前,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小玉筒。
玉筒形狀如竹筒,大小似拇指,由青玉雕琢而成,兩側雕刻着雲海翻騰圖案,裡面共藏有五枚飛針,針體晶瑩剔透,針尖細長。
他蹲在姜稚魚面前,與她雙目平視:“自身不行,不妨礙你借助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