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知河不是一個人來,他帶了南薇。
這女孩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昨夜詭異的歌聲給她眼下留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不過她言語間仍舊是精力十足:
“項同學,你可真夠意思,居然主動帶我來見你認識的玩家,大佬的朋友一定也是大佬!我可以安心躺平了……”
劉管家迎出來:“兩位貴客快請進,都還沒有用早膳吧?今天府城還有另外兩位客人到訪,大人特地吩咐我多準備了一些膳食,各位可以一同用膳。”
南薇:“另外兩位客人?管家您方便告知身份嗎?”
項知河微微擡眼。
劉管家撓頭:“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說自己是大人的故交,似乎皆是來自靈觀的道士。”
靈觀?道士?
南薇壓低聲音與項知河道:“難怪我們上一次稀裡糊塗的就被重啟了,我都不知道這個副本裡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身份。”
這就是副本給玩家設限之一。或許副本本身所隐藏的故事并不難探尋,但如果把玩家打散,每個玩家手上隻能拿到一點線索,又礙于時間或者彼此的猜忌無法将信息彙總,結局是什麼可想而知。
幾分鐘後,侍從們貼心地布上早膳,一桌五個人面面相觑,簡單介紹後,姜華庭輕笑一聲:“真是巧,我們所在區的積分排行榜的前一百名,有四個就坐在這兒了。”
南薇吞了吞口水,感受到無名的壓力。雖然她嘴上說着躺赢,其實根據眼前的情況也能判斷出副本難度到底有多大了。
燕涼屈指,習慣性地輕叩了叩膝蓋,問南薇:“你說你昨晚聽到了歌聲,還記得那歌聲的内容是什麼嗎?”
“記得的,是《詩經》裡的一首怨婦詩,名為《終風》。”考慮到藤原雪代非華國人,南薇簡單地把這首詩解釋了一遍。
《終風》——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終風且霾,惠然肯來,莫往莫來,悠悠我思。
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
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願言則懷。”
大風猛吹且狂暴,他有時候回頭對我一笑,笑容戲谑又嘲弄,讓我内心悲哀寂寥……全詩的意思大概就是指一丈夫對自己的妻子百般嘲弄輕視,甚至遺棄了的故事。
燕涼繼續問道:“重置副本之前,我們剛到這個副本的那一輪,你沒聽過這歌聲對嗎?”
南薇:“是。”
那造成這種不一樣的走向,會是因為玩家的一些選擇改變後引起的蝴蝶效應嗎?
這種想法不隻是燕涼一個人有,姜華庭适時開口道:“大家有沒有做什麼和第一次副本時所不一樣的舉動嗎?”
其餘人皆是搖搖頭。
燕涼随意推開眼前的白粥,“我大概知道這個變故是因為什麼了。”
以他視角來看,這回和上一回不一樣的是:憐衣沒有被東廠帶走。
燕涼把憐衣以及憐衣提及的那個友人的故事重述了一遍。
南薇一撫掌:“那詩這就完全吻合了憐衣友人的經曆,該不會那歌聲就是那友人作祟吧?”
姜華庭:“不,如果兩次輪回不同之處是因為憐衣,那歌聲也多半是憐衣所為。無論憐衣如何,她友人的經曆是早有定數了,如果是友人唱歌,那麼第一次副本的時候就應該也會唱。”
“我認為第一次你沒有聽到歌聲的原因是歌唱者該是被束縛住了,而燕涼說上回憐衣被東廠帶走,對應你所經曆的情況恰是合情合理。”
藤原雪代掩唇笑道:“我也認為是如此。”
姜華庭:“但是憐衣的事情,我們今日肯定無法顧及,所以我和燕郎君已有去皇宮的打算。”
燕涼微微颔首,“我們需要快些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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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華庭和藤原雪代先回去做些準備,南薇不與他們同行,打算跟着自己的戲班子找找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最後大堂隻剩下項知河還在慢斯條理地抿着茶水,神情平淡冷漠:“你要小心姜華庭身邊的那個女人。”
比起其他萍水相逢的玩家,燕涼自然更信任項知河一些,聞言立刻意會:“你知道她?”
項知河:“她很聰明,但身在華國區,很多副本都帶有我們這邊的傳統文化色彩,于她而言會有些吃力。所以她總喜歡與人合作……不過她的合作者,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燕涼也不探究項知河從哪裡知道這些,他笑了笑,接話道:“你不覺得姜華庭和她是一路人嗎?”
看似溫和友善,實則傲慢冷血。
項知河忽的打量他上下,頓了頓:“姜華庭應該很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
燕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