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不隻是他們所在的大樓,其他樓層也有被波及,在灰蒙蒙的雪天裡燃起一片暗沉的火。
冰山緘默地俯視着一切,像是有一雙眼露出與人性無關的悲憫。
匕首又快又恨,痛得燕涼臉上表情有一瞬扭曲,他摔在地上,大片溫熱的血灑落。
單海被這變故驚到了,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青年,對方似乎想爬起來,被孟行之一腳踢開。
“呵,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孟行之拿出恢複劑仰頭灌了一口,腹部上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蹲下身撿起燕涼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骨頭,奇怪的是這骨頭兩邊都很圓潤,剛剛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刺穿他身體、并且一點污垢都沒留下。
“這道具看起來還挺新穎的?”孟行之随意掂量了兩下就丢在地上,轉頭對上單海警惕的眼神。
孟行之輕輕勾起嘴角:“不要害怕,匕首是專門為燕涼準備的,不會傷害到你的……”
單海冷笑,戰戟再起,刀鋒直逼孟行之門面,那架勢怕是想要直接把人削成兩半。
可毫無疑問落了個空。
兩人再次交手。
雪地裡,燕涼一個呼吸就嘔出大片血,鐵鏽味充斥着鼻腔喉管,雪因為他的體溫化成了一些水,冰冷又黏膩地裹住他。
視野裡是朦朦胧胧的灰白斑點,他似乎看到孟行之對骨頭棄之如敝履,這讓他猛地清醒了一些。
燕涼想調動力氣,他試圖先動自己的手臂,好像伸出去就能把那骨頭撿起來一樣。
可他做不到,他的指尖顫動着,上面抖落了一滴又一滴的血珠,還是熱的。
他太痛了。
明明上個副本也受過不比這輕的傷,可他從來沒覺得有那一刻像這樣痛。
不遠處,林媛媛眼神呆滞地落在血泊裡的青年身上,她穿着一套單薄的衣服跪在雪裡,冷得她所有感官都麻木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想什麼,該怎麼活下去。
倏地,身後風雪一亂。
“……林小姐是心軟了嗎?說好要幫我解決掉你的金主呢?”
男人的聲音清亮、溫和,像是會在大學校園裡出現在某個轉角的學長,不小心撞到了她,然後輕輕地說着抱歉。
至少在林媛媛曾經的期望中是這樣的,但此時這聲音的出現卻有如喪鐘敲響。
“我、我……”
一個字剛出口,林媛媛就說不出話來了,她瞪大眼睛,窒息感從胸腔中上湧。
她的領子被人拽住,下一秒,像塊破布一樣被甩了出去。
淩厲的冷刃破開了風。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林媛媛甚至沒來得及從僵硬中反應過來,巨大的戰戟直接掃來,從腰部将她削成兩截。
“啊——”
“啊……”
林媛媛雙目充血,巨大的撕裂之痛讓她連悲鳴都無法發出,鮮血如同瓢潑般猝然淋下。
“林媛媛!!!”
她聽見了單海的嘶吼——
“孟行之!我要殺了你!!!”
“哎呀,怎麼能怪我?明明是你把她殺了的——”
“孟行之!!!”
長發男人的姿态無疑是優雅俊美的,仿佛在前一刻拿人當擋箭牌的不是他,那樣輕飄飄的、好似處理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丢一塊毫無意義的物件。
單海身上已經受了不少傷,哪怕是有頂級武器戰戟,在其他道具匮乏的情況也不敵一個跟開了外挂般的瘋子。
孟行之目露憐憫,“唉,你知道一句老話嗎……”
“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
隐秘的角落裡,藤原雪代強撐開一絲眼皮,目光觸及到遠處透過來的光。
她的身體被身後的碎石卡住了,動彈不得。
好似聽到一聲呼号,藤原雪代短暫地失神了一會,從系統背包裡摸出兇鈴。
能活動的隻剩下左手,可腕骨還是錯位了。痛感幾乎被寒冷模糊,手指動不了什麼力氣,她緩緩吐息,胳膊在地闆上摩擦,留下一道血痕。
“叮鈴。”
鈴铛撞擊的聲音并不明顯。
但是,足夠了。
……
單海被打得節節敗退,孟行之不知道用了什麼道具把他戰戟上開了一道口子,緻使器靈受創,威力大大減小。
兩人一追一逃逐漸遠離,偌大的場地隻餘下皚皚冰雪。
燕涼緩了緩神,挨到一塊砸下的巨石,撐起半邊身體靠在上面輕輕喘息着。
不知過去了多久,燕涼的視野中好似有什麼動了動。
是林媛媛。
女孩的半截身體十分駭人,甚至流出了些許内髒,死相格外凄慘。可燕涼沒想到她還留着一口氣,甚至還能說話。
“燕涼……咳咳、你還在嗎?”
睫毛凝了一層冰,林媛媛無法看清什麼,她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了感知,隻覺得有些輕。
“對不起,要不是我……你們就不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