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的聲音蚊蟲一般,卻無比清楚,一點一點的落到意識裡面,像是在無垠的鏡面湖泊上面劃開了一層層漣漪,他有些驚恐地擡起頭,他本不應該是什麼冷靜的人,可現在的這情況,他也隻能夠逼自己冷靜下來,逼自己不要多想。
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那麼些毛骨悚然,耳旁萦繞的這聲音不曾減少半分,倒讓人心跳加速了起來,僅僅隻是那麼些聲音,就足夠讓人心跳加速,很難想象得到,如果說是這些聲音的主人出來,化為一個真正的人站在他身邊會是什麼樣子。
聲音再次響起,蕭卿月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跟着變化,就連腳下踩着的草地也變得像是頭頂上的雲彩似的。
“明正。”
這個名字在趙滿的腦子裡面浮現,像是一把鐵錘,把他心口處的那顆釘子往更深處釘了一些,他不想擡頭,也不願擡頭,這個熟悉的名字在他腦中回蕩着,熟悉的聲音似乎是在下一秒,他這個人就會完完整整的站到自己面前。
明正,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趙滿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他的樣子了,隻記得他總是披着一件明黃色的外套,那一頭短發被染成了深藍色,和他的風格很不搭,那時候的他,身上總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時不時的還能夠從他浸濕的汗衫處看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他總是說那是他作為獵人的勳章。
知道這個人沒有什麼壞心眼,他總說身上的傷是驕傲,是給他周圍所有人炫耀的資本,趙滿也是這樣想的,都說相似的人和互補的人最容易成為朋友,他們兩個正好就是相似的人。
一樣的沒心沒肺,兩個人是在一次任務中遇見的,那一次趙滿還隻是二處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實習生,總想着哪一天他能夠立功,能夠往更上一層走,不為了别的,隻是為了滿足他那一顆虛榮心,在他看來既然要做的話,那就要往好了做,為什麼要一直呆在崗位上面摸魚呢?
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他出任務的時間也多了些,也正因為這些,他便經常和獵人雇主以及黑市的攤販們打上了交道,尤其是明正。
明正是他在黑市上遇上的朋友,兩人的脾氣十分合拍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便成為了朋友。閑暇時間,兩人也經常見面讨論着,最近自己又遇上了什麼事情。很多關于獵人和野外一些危險的情況都是他說給趙滿聽的。
可惜,在這世界上多的是獵人,也多的是為了錢,不顧自己命的人,獵人是和死神搏命都是家常便飯,每一次見面有時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面,趙滿清晰的記得那一次他完成了委托之後來找自己,聊着聊着,就丢了幾個從外面采到的果子給自己,自己還在那裡嘲諷他摳門。
可是後來卻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原以為他是去做什麼特别的委托了,畢竟獵人消失一個月以上都很正常,也沒有特别去在意些什麼,直到在黑市的時候看見了他的法器被改造過後放在了用于交易的桌子上,趙滿這才意識到他那一次和自己見面,或許就是他們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相識是匆忙的陪伴,也隻不過是寥寥幾句,那張臉,自己現在都記得不清晰了,但是兩人相互之間的那段友誼,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甚至是現在,無論是在一切還是在野外出任務,有一些他說出來的妙招。
趙滿輕輕側過頭看了看隊伍裡面的人,大家都沒有什麼異樣,他不禁開始覺得現在沒有什麼異樣的三人是幻覺,還是他的聽覺是幻覺。
樹林開始變得越來越稀少,就連勾連着的藤蔓也開始越來越少,腳下的草地變得軟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麼多的枯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接着一片綠色,這些綠色一直延伸到碑林底下。
這一片青銅碑林上挂着些許的綠色的青苔,在一片白雲之下,顯得更加青綠了幾分,它們似乎和這周圍的綠色融為了一體,像是有腐蝕性那樣一點一點的爬上了這些石林。
“奇了個怪了,按理來說,像這樣的地方應該有機關什麼的,即使沒有也應該有什麼符号和咱們抓到的這兩個眼睛産生共鳴了,怎麼現在就一點動靜也沒有?”
鄭刀彥随手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勾畫了起來,還将這幾個石柱的位置大概标了一下,不僅是排布的,沒有規律,就算是串聯起來,也不像是什麼符号,并且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一些石碑之類的東西,就算上面長了青苔,也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不同之處。
這是他們這群在西南執行任務的人的看家本領,可現在的問題在于就算是鄭刀彥也沒有辦法對這些碑林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