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楓躺在床上，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似的，他擡頭看着天花闆，臉上的表情要比剛才輕松的多。

“你好歹裝一裝。”

“怎麼着？我還得在你面前裝傻。行，你要我演戲的話，先給我點錢，不給我點錢，你要我演戲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藍六翼說着繼續抓着手上的零食吃了起來，一點也不在乎那人的表情，霁楓沒控制住，笑了出來，胳膊不自覺的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想錢想瘋了吧你。”

玩笑似的話，就這麼被他吐了出來，搭配上他那一臉的苦笑，似乎他說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時候是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像是衣服被人偷偷穿出去了那樣。

藍六翼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樣，隻覺得這人是瘋了，他現在和瘋了的區别也沒有多大了，自己都那樣了，還不想着怎麼緩解，居然還能在這裡笑出聲來，還真是一點危機感也沒有。

包裝袋裡最後一塊零食也被吃完了，藍六翼下意識的去抓另外一包，剛抓起來就被床上那人一把拽住，死活不肯撒手。

“吃一包就夠了，别太過分。”

“得了吧，你吃一包就夠了，你吃那麼多幹嘛呀？不就當肥料嗎？再說你現在也嘗不出味道給你吃，那是浪費糧食。什麼時候你能嘗得出味道？你再來和我搶，幫你跑這幾趟，你都沒給我點辛苦費，我吃你幾包零食，看給你小氣的，再說了，他的這些零食都不是你掏錢買的，是他哥掏錢買的然後由她給我的，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給我搶？”

“就憑他哥是我男朋友，這東西我就說了算。”

藍六翼眉毛微挑，随後突然用力一把拽過，原本包裝好的包裝袋在此刻被他們兩人拽成兩半，從包裝袋中散落出來的零食掉了下來，藍六翼眼疾手快，瞬間用力，讓它們浮起來，并且一一送到自己嘴邊，霁楓在那看着隻能氣而又奪不過來。

“你給我剩一點。”

“我給你剩一點行啊，求我呀，你後面還有更多求我的時候，又何止這一包零食，所以呢，你現在把身段往下拉一拉，這樣以後求我的時候就更得心應手了，不是嗎？”

兩人雖然不是多年的搭檔卻也是多年的同事，還是很了解對方的，霁楓知道藍六翼這什麼意思？還是看透了自己會瞞着蕭卿月所以才這麼說。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自己确實沒有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想法。唇邊微微泛出的苦味，時刻提醒着霁楓他的時日無多，同樣不止味覺，他的其他感覺也在慢慢褪去，昨天晚上溫度驟降，他的窗戶是開着的，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從外面湧進來的寒風，準确的來說，他的一絲寒冷的感覺都沒有察覺到。

“霁楓，你要知道隐瞞是感情你就離完差不多了，你能夠看得穿他的一切，了解得到他的一切，他卻看不透你，長此以往，你倆早晚會……”

藍六翼的手輕輕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裡面多出來了一把沙，他的手輕輕握緊，從掌心中流出來的沙也就越來越多，直到最後從他手掌中完全散去。

“你陪我演好戲就好。”

“行啊，我演戲價格可貴。”

天色漸暗，夜燈逐漸亮起，黑色的車輛行駛過街道，留下了些許影子，半空中飛落的樹葉被車輛帶起的風再次卷了起來，穿過兩條街道，車輛在醫院面前停了下來。

蕭卿月撐着身體從車上走了下來，還是那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頭上被綁着一條繃帶，繃帶上面微微沁出了些許鮮紅，至于肩膀和手臂上則裹得像是木乃伊似的，可以隐隐聞到他身上散出來的藥味。

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臉上的興奮已經錄了出來，很少能從他的臉上看見笑意，他現在這種發自内心的歡喜車上的司機都不覺疑惑，到底是來醫院複查的，還是來醫院看腦子的？

“小妹妹，先睡了好不好？夜已經那麼深了，明天早上起不來咯。”

小護士在那裡勸着，一邊登記着蕭漫易的身體狀況，一邊幫她蓋好被子。

“我想等哥哥來，哥哥好久沒有過來看我了，哥哥說我畫的畫好看。”

“你記得哥哥？”

蕭漫易或者點了點頭，一副驕傲的樣子。

“嗯，記得，記得哥哥長得很好看，有時候頭發是紫色的，有時候頭發是黑色的，上面還帶着兩縷紫色的頭發，一會頭發長一會頭發短，但是哥哥對我很好啊。”

原本揚起來的笑臉立馬被放下了，小護士還是強行咧出了一個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讓他抓緊時間睡覺，原以為他現在已經可以記起人了，卻不想現在能夠記起了，但是隻有一點，不過，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了。

小護士關上了燈和門，朝着外面走去，不禁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背，隻覺得夜班累人。剛走到護士站落入眼眸中那邊是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