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真字,着重強調她沒事,她可以,她不需要人送。
今天是怎麼了,拉扯不完了是嗎?拒絕一個又來一個。
一旁的池聞璟嗤笑一聲,“一一說不用,你是誰啊?她不愛搭理你,沒看出來嗎?”
一一?喊得倒很順。
陸今安怎麼聽怎麼不順耳,幽黑的雙眸從池聞璟臉上掃過,從他的角度看,就是一個小孩子。
四個人站在急診門口,就診的人不斷穿行而過。
片刻後,陸今安低頭望了顧念一一眼,薄唇開口:“我是她的丈夫。”
此話一出,不單單是顧念一瞪大了眼睛,沈靈雲和池聞璟都忘了表情管理,張大嘴巴。
這是什麼驚天爆炸消息,誰都沒有戴婚戒啊,兩個人修長的手指上,空空如也。
許是擔心她再拒絕,陸今安言簡意赅地說:“媽讓我們晚上回去吃飯,商量下明天回門的事情。”
顧念一疑惑,“有嗎?什麼時候說的?”
“媽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他那時會診剛結束,接到了他媽媽阮知許的電話。
上來就問他一一在幹嘛,他哪裡會知道,想給顧念一打電話,發現沒有她的号碼。
有點想笑,本該是最親近的人,卻沒号碼。
“我沒看手機,抱歉。”挂号之後,顧念一将手機放在包裡,沒時間看,陸今安的媽媽不僅打了電話,還發了微信,連忙回複過去。
擡頭和陸今安說:“你忙你的,我送雲雲回家,再回家換衣服,時間上來得及。”
陸今安垂睫,對上她清亮的眼眸,面色冷峻,“我工作結束了,一起回去。”
一個冷靜自持,一個溫柔清冷,屬實十分般配,但周遭氣氛太過詭異。
半生不熟的夫妻加上一個虎視眈眈的年下弟弟。
沈靈雲的胳膊直冒雞皮疙瘩,想迅速逃離這個修羅場,“一一姐,你有事就去忙,我喊我哥來接我了,他馬上就到。”
幸虧還有哥哥啊,幸虧哥哥今天在市區辦事。
顧念一看了下時間,“那我等到你哥來再走。”又看了一眼池聞璟,“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去。”
公開了已婚的消息,用詞已經從“我”變成了“我們。”
“我自己回去。”顧念一已婚的事實對池聞璟來說,沖擊力比原子彈爆炸還要大,他需要一個人靜靜。
“回到家在群裡報平安。”顧念一像一個知心大姐姐,叮囑兩個小朋友。
同一時間,池聞璟拜托朋友調查的事情也有了結果,發來一長串信息。
【陸今安28歲,南城本地人,陸家長子,沒有回家繼承家業,反而任職于南城第一醫院,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心血管外科的主治醫師,一個月前和一個叫顧念一的女生領了結婚證,三天前辦的婚禮,據知情人士透露,兩個人之前并不認識,突然領的證,顧念一家世背景普通,出生在藍山鎮,有個弟弟,兩人可謂是門不當戶不對,因為老人的淵源結的婚,所以你是看上人姑娘了吧。】
至于他兄弟是撬牆角還是幹嘛,他做好遞鋤頭的工作就好。
震撼實在是太大,堪稱山崩地裂,池聞璟坐進車裡,忘記打火,半晌才回過神,回朋友的信息,【謝了,回頭請你吃飯。】
慌亂的一下午,顧念一在坐進自己車的那一刻回歸平靜。
思來想後給沈靈雲發過去一條信息,【雲雲,抱歉,結婚的事說來話長,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
沈靈雲坐上哥哥的車之後,終于理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聯姻嘛,我都懂,哎,心疼你一一姐,抱抱,我要是男的就好了,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不用看冰塊臉。】
就他倆那客氣的勁,事後想一下便明白,而且她作為娘家人,無條件支持顧念一。
顧念一被她的話逗笑了,冰塊臉形容得很貼切,偏頭觀察下駕駛座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冰塊臉。
恰好,陸今安聽見她的笑聲,剛好轉頭看她,兩個人的眼神碰上。
綠燈在此刻亮起,橙黃色的燈光鑽進車内,照亮了兩個人的眼眸,眼中隻有彼此。
天地一瞬間安靜下來,顧念一嘴角上揚的弧度逐漸落下。
“嘟嘟”後車按了喇叭,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挪開視線,陸今安專心開車。
鑰匙扣上的小貓安安靜靜躺在中控台,一言不發。
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顧念一将臉轉向窗外,車内氛圍莫名其妙變得尴尬,開始也沒人說話,對視之後,滋長了奇奇怪怪的感覺。
而她不是一個善于找話題聊天的人,索性換個方向玩手機。
明悅給顧念一發來幾張年糕的照片和視頻,年糕是她養的一隻貓,萌萌的,很可愛,在視頻裡和她打招呼。
新婚夜她和陸今安說過貓的事情,他不同意婚房裡養貓,因為他有潔癖且特别讨厭掉毛的東西。
害怕父母突擊過來婚房檢查,隻能将貓暫時寄放在明悅家。
幾天沒見,顧念一好想年糕啊,看視頻又胖了,【你少給她吃點零食,太胖不好。】
明悅發來語音,“你真是一個惡毒的媽媽,都不給女鵝吃飽飯。”
旁邊有人,顧念一沒辦法聽語音,隻能識别文字,想象明悅兇狠的語氣,不禁笑出了聲。
陸今安用餘光瞄了一眼顧念一,嘴角上揚,比剛才的弧度要深。
她又笑了,隻要不和他對話,她就是開心的,就是放松的。
忽而自嘲笑笑,本來就不了解她本來的樣子。
一路無話,車子停在栢景閣地下車庫,奧迪在衆多豪車裡極其不顯眼,陸今安知道車子的來曆,是陸家給的聘禮之一。
顧念一挑選了一輛普通的轎車,價格适中,不會太寒碜,也不會太高調,一舉兩得。
兩個人步伐一緻,回主卧的行徑相同。
陸今安環視主卧,和離開前無差,沒有多出來花花草草和玩偶。
不隻是他,另一個人也把這裡當酒店。
想起新婚之夜的事,兩個人回到婚房,顧念一抱着衣服去次卧,推開門發現屋子裡沒有床,其他房間同樣如此。
全屋隻有主卧有張床。
如果沙發勉強也算床的話,那就有第二個。
他說要去睡沙發,她說,都睡主卧吧,遲早都要躺一起。
用的是躺,不是睡,兩個人迅速達成了共識,整晚誰都沒有越界,保持良好的睡覺姿勢。
中間還有一段插曲,顧念一拉開抽屜放東西,入目是一盒盒避孕套,面不改色地關上,“爸媽用心良苦。”
不用想,一定是阮知許女士的傑作,不知是相信他,還是督促他。
陸今安沒想過做.愛,起碼新婚夜沒想過,他和顧念一沒見過幾次,邁不開這一步。
顧念一亦是,她泛紅的耳垂,暴露了她的不知所措。
新婚之夜,完全沒有表情的兩個機械木頭人,一前一後躺進各自的被窩,2米寬的大床,中間還能夠躺下兩個大人。
後面幾天,陸今安沒有回家。
所有的行李都在主卧,顧念一找了一件水藍色長袖連衣裙換上,遮住手臂上的傷,不會被長輩盤問。
平時她比較簡單,水乳精華之後塗個防曬解決,今天要去陸家老宅吃飯,顧念一花了十分鐘迅速化了簡單的妝。
從衣帽間出來,她沒瞧見人,在樓梯口向下望見了在客廳裡喝水的陸今安。
換上一件白色襯衫,中和了凜冽的氣質。
手表似乎也不是白天帶的那一塊,棕色皮質,低調、有内涵。
顧念一收回在他身上的視線,迅速下樓,淡聲說:“我好了,走吧。”
陸今安隻點點頭,撈起車鑰匙就走。
沒有接觸幾次,顧念一對他隻有初步的了解,話很少,點頭颔首便是回答。
陸今安換回他自己的車。
車内簡潔,黑色皮椅,無任何裝飾品,冷冰冰,符合顧念一對陸今安的印象。
回門是雙方的事情,顧念一問:“你有時間嗎?如果沒時間就算了,現在習俗沒那麼重要,不去也可以的。”
原本啟動的車子猛然停下,陸今安側身,緊盯右側的女生。
無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