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什麼?
顧念一不解,擡起頭一臉茫然地望着陸今安。
窗外陽光刺眼,泛起陣陣漣漪,他的側臉半明半暗,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
更猜不出他想的是什麼?
“我去跑步。”
陸今安丢下一句話,擡腿徑直走進健身房。
在午後,健身?
南城秋老虎正盛,午時溫度接近35攝氏度,超過高溫線,鍛煉一般不會選擇這個時間段。
顧念一轉而也是,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他的時間寶貴,調動一切碎片化的空閑鍛煉。
隻是,不知道她的哪個答案,戳到了他,語氣突然發生變化。
中午的歲月靜好消失殆盡,回歸如常。
就像海市蜃樓,一瞬間的美好隻是浮光掠影。
顧念一去樓上整理從家裡搬過來的東西,年糕比她跑得快,五百平的房子足夠她玩耍。
手中的檔案袋,她放在了書房桌子上,旁邊放着她自己的體檢報告單。
這是夫妻最基本應當告知對方的隐私,不應該有任何隐瞞。
陸今安願意坦誠相待,她自然抱以同等對待。
顧念一提前問過陸今安她帶回來的箱子在哪,他重新找了一個灰色的箱子裝。
似是重新整理過。
陸今安看了嗎?
不重要,沒什麼秘密,而且她覺得,陸今安不是會偷看的人。
她抱着箱子,不知道去哪裡,擡眼環視一圈,去了主卧,這個房子裡,她最熟悉的地方。
同時是她呆的最久的地方。
顧念一特别喜歡坐在落地窗邊,晨曦日暮、星辰皓月似乎盡在眼前。
打開箱子,忍不住笑了。
各種小玩意兒,以前的大頭貼、筆記本還有追星的東西,以及一罐别人送她的五角星。
陸今安跑完步走到主卧洗澡,消耗體力的同時去除一些雜念。
待到他從浴室走出來,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顧念一坐在地上,窗外溫和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空氣,如淡淺輕柔的塵陌,落在她的發絲上,連睫毛都被投射了點點陽光,仿若熠熠發光的鑽石。
如同第一次見她一樣,當時她同樣坐在窗邊。
年糕在她腳邊蹦來蹦去,或撒嬌賣萌,或貼貼她的腿。
顧念一時而摸摸貓頭,時而在小貓搞破壞時嗔怒她兩下,時而對着手中的物品笑笑。
不論是人還是貓,都和面對他時完全不一樣。
怎麼,他有那麼可怕嗎?
明明是很簡單、很日常的畫面,陸今安的心裡倏然蹦出來一個詞。
知足。
對,是知足。
她翻看同學錄,會露出笑靥,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眉毛又會輕輕蹙起。
一頁一頁向後翻,陸今安不禁想,她會看到那句話嗎?
我将遠遠地愛你,隔着冷靜的距離。
他沒有刻意背誦,卻莫名記得十分清楚的一句話。
徐溫言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長什麼樣?
他深埋在心底刻骨銘心的喜歡,她知道嗎?
如果他回來表白了,要成全他們嗎?
無數個問題盤旋在陸今安腦中,前兩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但第三個問題,呼之欲出的答案,隻有一個。
他會成全。
是不存在的事。
顧念一的注意力全在回憶過去上,沒有察覺到門口的男人。
直到人離開,都未察覺,給明悅發消息。
【寶,你看看你以前。】
明悅點開照片,恨不得扔了手機,【禁止發黑曆史,你快銷毀。】
兩個人青澀又稚嫩的過往,還有一些無痛呻吟的句子,不是愛情,是親情。
父母的偏心無處發洩,她們寫在了本子上。
再難過的時光,彙成了一個本子,濃縮成薄薄的一塊。
傍晚,天空漸漸泛起玫瑰色的光暈,微雲舒卷,顧念一拎着太空艙,撈起鑰匙帶年糕出門。
陸今安聽見動靜,出來問她:“你去哪兒?”
音色冷淡,仿佛在捉半夜出門的弟弟妹妹,拷問為什麼要出去。
顧念一“啊”了一聲,解釋道:“我給你留言了,我帶年糕去打針,順便和明悅吃飯,我也和阿姨說過了,今晚不在家吃飯,做你一個人的就好。”
明明在家,卻用微信和他溝通。
敲個門,很麻煩嗎?這麼不想和他對話嗎?
陸今安不明白,倚靠在沙發扶手上,長腿交疊,随意般地說:“結束後我去接你。”
顧念一直搖頭,“不用麻煩,我自己開車方便,我們不喝酒。”
她不想麻煩陸今安,另一方面,他對她的付出,她要思考怎麼還回去。
“注意安全。”
縱使是擔心人的話,從陸今安嘴裡說出來,味道完全不一樣,簡直是教導主任叮囑學生的翻版。
仿佛下一句就要說,别玩太晚,早點回家。
顧念一瞥到他腿上的貓毛,“沙發上的貓毛等我回來清理,不會太晚。”
留給陸今安的,隻有緊緊關閉的大門。
寵物醫院在另外一條街上,顧念一驅車不到十分鐘便可到達。
作為一個慢熱的i人,她隻和兩個人熟悉。
“梁醫生在嗎?”梁珺是年糕唯一親近的醫生。
前台的尚瑾萱笑着回:“不在,梁醫生約會去啦,今天沈醫生負責給年糕打針。”
沈言知是寵物醫院的股東兼醫生,據顧念一的觀察,他喜歡明悅。
他望望顧念一的身後,眉峰皺起,“明悅沒來嗎?”
果然,打直球的男人。
顧念一哂笑地說:“她有點事。”
年糕看到針如臨大敵,吓得鑽進顧念一懷中,出聲輕撫她,“不怕不怕,馬上就好。”
貓咪逐漸安靜下來,沈言知抱了過去,他的性子溫和謙遜,年糕竟然不吵不鬧。
尚瑾萱站在一旁,随時準備幫忙,“沈醫生給年糕打針,她竟然不怕,一一姐,好神奇。”
“是哎,可能去環境熟悉了。”
年糕是被人遺棄的貓,特别怕生,第一次來寵物醫院的時候,廢了好大的力氣。
“也許是沈醫生長得帥吧。”尚瑾萱感慨一句。
那為什麼不搭理陸今安呢?明明他更帥。
這個念頭蹦出來,顧念一吓了一跳,一定是這兩天見他見多了。
打完針的年糕恹恹的,趴在顧念一懷裡,不願意進太空艙。
“年糕今天真乖,獎勵你多吃一根貓條。”
零食大法對年糕都不起作用,還做出嫌棄的表情,貓長大了,不聽話了。
無奈顧念一喊明悅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