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朝鳳乃唢呐名曲,被稱為中國民間器樂十大名曲之一,這樣具有超高知名度的作品,林予安自然不可能沒有聽過,但像今天這樣身臨其境地感受還是頭一次,更何況,這一次他自己還要參與其中。
雖然他隻是負責有節奏的打镲,但一開始還是有些不适應,不過憑借着他絕對音感,他很快便能熟練地和上他們的曲調了。
新郎和新娘的家離得很近,近到隻需要十分鐘不到就抵達了新娘的家門口,但禮樂并不會因為到了就立馬結束,甚至,在抵達新娘家門口的時候,吹奏聲變得更加大了。
在那種氣氛的影響下,林予安好像有些樂在其中,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了幾分,與樂隊的人配合得也越來越默契。
陸行之在吹奏的間隙瞥了一眼逐漸上手的林予安,吹得鼓起的腮幫子在換氣的時候收縮了一下,唇角微微勾勒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到了新娘家後,經過一番堵門以及各種和電視劇裡面一樣的流程,新郎終于成功将新娘背到了背上,然後很快背回了自己的家中。
婚禮儀式大同小異,司儀的話術更是聽得人耳朵都起繭了,那些幾乎在雲霧鄉每個婚禮上都能聽到的話像是融進了司儀的腦細胞,嘩啦嘩啦一個勁兒地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林予安和禮樂隊的師傅們被安排在一桌吃飯,陸行之就坐在他的旁邊。
面對鄉下的壩壩宴,林予安舉着筷子有些局促,因為他有些不知道該從哪盤菜下筷,又擔心這裡的餐桌規矩和他的認知不一樣,害怕自己一個舉動不對就會對主人家造成不好的影響。
“吃啊,您不餓嗎?”陸行之見狀,給他夾了一塊鹵牛肉,“我們這裡的宴席都這樣,要是吃不慣的話,一會兒回去我給你煮碗面?”
面對如此樸實無華的建議,林予安搖頭說:“那就不用了,入鄉随俗,我吃這個就行,我對吃的沒那麼多講究。”說着,他夾起陸行之給他夾的那塊牛肉送入了口中,緩慢咀嚼了幾下後,意外發現味道不錯,并沒有他以為的那樣難以下咽。
吃到一半的時候,林予安突然想到了什麼,擱下筷子湊到陸行之耳邊悄聲問道:“我需要去随個禮嗎?但我身上沒現金,你有嗎,借我點,我微信轉給你。”
此話一出,陸行之捂嘴噗嗤一笑,笑了一會兒後,斂了笑意,突然湊過去小聲道:“我們不用送禮,相反,我們是來賺錢的。”
林予安微微睜大了眼睛,将信不信地盯着陸行之,眼裡充滿了迷惑,剛要開口問個明白,陸行之就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趕緊吃吧,吃完我還要去鹿鳴山取日落的鏡頭。”
簡單吃完飯後,陸行之跟龍昌盛打了個招呼說有事先走,讓他把今天的勞務費直接轉給于洲就行了。龍昌盛正喝在興頭上,也沒多做挽留,揚了揚下巴,語音模糊囔着:“行!行之你有事就先走,下次有需要記着再來幫忙啊……”
“好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陸行之和同桌的前輩們一一示意後,就帶着林予安從那裡離開了。
大中午的陽光炙熱,溫度較之早上明顯升高,坐在車子裡面那樣的方寸之地中,更是覺得炎熱無比。林予安解開了兩顆襯衫的扣子,露出了好看的鎖骨和若隐若現的精悍胸肌,袖子也挽到了小臂,但額頭上還是浮出了一層薄汗。
“您很熱嗎?”陸行之餘光掃過,關心起來,“我把冷氣打開吧。”說着,他打開了車載空調,突然又問道:“一會兒您是要跟我一起去山上?還是去老街找個茶館休息一下?”
“遠嗎?”林予安好奇問道。
陸行之确認道:“您是說山上還是老街?”
林予安說:“山上。”
“不算太遠,但現在距離日落還有大概五個小時,我覺得您去了可能會覺得無聊。”
聞言,林予安轉頭看着陸行之,神色肅然起來:“反正現在我也沒工作,時間充裕得很,就跟你去看看山上的風景好了。……最主要的是,我怕你跑了。”
“……”後面這句加重語氣的補充讓陸行之一愣,半響後他無奈道:“我不會跑,而且您已經知道我家在哪裡了,我就是想跑也不可能把我爺爺一個人丢在家裡的,所以請您放心。”
“說的也是。”空調的冷氣很快就起了作用,林予安靠在座椅上,好奇地打聽了起來:“話說回來,上午去你家就就隻見到了你爺爺,你父母呢?”
陸行之倒是對這種閑聊沒有拒絕,老實回道:“在京海。”
林予安:“在那邊做什麼?”
陸行之:“對外貿易。”
林予安:“自己幹還是?”
陸行之:“他們有自己的公司。”
這個信息倒是讓林予安有些意外,畢竟對外貿易的公司一般不會太小,更何況還是在京海市那樣的國際化大都市,這樣一看,陸行之的家境應該很好,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他能開這樣的車了。
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他會選擇待在這個鄉下呢?
而且既然不是缺錢的家庭的話,三年前那場輿論風波,又為什麼沒有采取公關手段為自己洗脫那些莫須有的污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