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的這個人,是咒罵帝弓與雲騎軍的那個,可能是因為還年輕,又或許是因為他地位不高,這樣的角色可比另外那個好對付多了。
在前面的人拐了幾下,進入了一個小巷子之後,雲谏覺得機會來了。
少年故意加重腳步,臉上露出了警惕與期待混雜的表情。
“什麼人?!”
被跟蹤的年輕人轉過身來,嘴裡呵斥着,當場抓了個正着。
“哪來的小孩子,去去去。”年輕人露出不耐煩的樣子,驅趕着面前的少年。
但少年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上前了幾步,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驚喜,“我之前聽您說藥王,您,您也信奉藥王大人嗎?”
少年語氣中的驚喜,臉上的激動并不作假,分外真誠。
那年輕人心下有了猜測,卻也沒立刻暴露真面目,而是做出了另一副樣子,“什麼藥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聯系地衡司,把你抓走。小小年紀,不學好。”
沒等他說完,少年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壓低聲音,“我聽到了!在書屋,你跟另一個人說藥王慈懷,建木生發。莳者一心,同登極樂。你們,明明就是信奉藥王大人的。為什麼否認?!”
似乎是因為同樣信仰豐饒的人否認,少年的情緒變得有些激烈起來。
年輕人一看不好,立刻小聲道:“噤聲!别說話,跟我來。”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因為聲音出現,立刻按住少年的肩膀,推着少年離開了他們目前的位置。
直到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年輕人才松了口氣。
“吓死我了。你也真是太魯莽了,雲騎軍最近抓得嚴,你再大點聲,咱倆得一起蹲牢子。”
年輕人終于有工夫仔細打量面前的少年了。
雪色的娃娃頭,發尾則是黑色,穿着一身民族風的服飾,最引人矚目的是那雙銀白色的眼睛。
這是極為少見的顔色,就連睫毛也是白的,像是雪的精靈,但同樣也會讓人覺得少年是天缺者。
少年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差點帶來了麻煩,垂下眼眸,“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我隻是難得見到同樣信奉藥王大人的人,仙舟人明明受到賜福,卻不珍惜,反而視藥王大人為禍祖。真是……”
少年的聲音裡滿是陰沉,顯然對仙舟人的所作所為頗為不滿。
年輕人也與他産生了共鳴,“你說得不錯,是那些仙舟人不識好歹。你說得确實不錯,我與你同樣信奉藥王,你就稱呼我為杜仲吧。”
少年若有所思,“杜仲,是草藥嗎?”
杜仲點頭,“不錯,我們組織基本上都是用草藥作為代号。你也不必告訴我名字,我想想,就叫你忍冬好了。雖然按照之前的流程你應該完成考驗才能有代号,不過我覺得你肯定能通過考驗。”
雲谏點點頭,“好,這個考驗怎麼做?”
杜仲一看他連問都沒問,直接就要接受考驗,擺了擺手,“先不急。這個考驗非常簡單。而且,你也聽到了,咱們最近損失了很多兄弟姐妹,妖弓走狗着實可恨。”
雲谏面上點頭,表示贊同,可心裡卻思考起來,仙舟敵視豐饒不假,不過從某個方面來說,卻也十分适合作為為藥王清理垃圾髒污的道具使用。
至于面前的這個藥王秘傳,他需要再觀察一下,确認這些人是否有資格真的以藥王之名行事,否則,他當然也不介意給雲騎軍送功。
不過,他在心裡倒并不看好這幫自稱藥王秘傳的人,這種宛如下水道老鼠的行徑,着實令藥師大人蒙羞。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隻可惜面前這個隻顧着宣揚藥王秘傳,唾罵帝弓司命和雲騎軍的年輕人并沒有發現。
直到說得口幹舌燥,杜仲才停下來,“總而言之,在仙舟,咱們藥王秘傳需得暗中行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雲谏擡起頭,“實不相瞞,我剛來羅浮沒多久,與藥王大人有關的書籍寥寥無幾,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是否能讓我觀閱教中典籍,我想進一步貼近領會藥王大人的理念。”
杜仲沒想到面前的少年這就想觀閱教中典籍。
要知道,他當初看着那些《黃氣陽-精經》《藥師五髒經》等等大部頭,可是頭疼了好一陣子。
但轉念一想,他之前還與他人讨論最近教内情況不景氣,轉頭就送上來這麼一個對藥王信仰狂熱的小鬼,簡直是撞大運了。
他點點頭,“自然可以。恰好,你的考驗也與這些有關。”
“我之前說的考驗,就是要在教中的藏書閣之中閱讀教中典籍,以《藥師五髒經》和《黃氣陽-精經》為主,需得記住不少于三章,最好能記多少記多少。時限為半個月。”
雲谏聽到這裡,露出了一個笑容,“好,我記住了。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雪發的少年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神色虔誠無比。
“為了藥王大人。”
杜仲被他這副模樣感染,忍不住也低頭說道:“為了藥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