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都在微弱地顫抖,即使申封昨天很興奮地告訴他說這個魔主非常和善。這是他第一次與魔主說話。
“申封?”埃迷茫地念出這個名字。
男人一驚,随即陷入絕望。果然……果然并沒有那麼……
“抱歉,”埃忽然露出微笑,眼睛眯起來,“我現在想起來了。”
剛剛自己不小心本能地用了疑惑語氣作為反應,實際上他在思索了一下以後,對申封還是有印象在。他在這裡一共也沒有接觸過多少人的名字,無關緊要的名字一律過濾,申封這個名字是他特地加強記憶過的。
——隻是暫時想不起這個名字的主人具體的模樣了。
男人無措地望着埃。
“他的傷勢惡化了嗎?”埃問。
上午把他帶回來後,他表明自己沒事,埃也覺得他應該沒有大礙了,就囑咐他去休息,之後就沒再關心過他,甚至直接把他忘了。
“是惡化了。”男人很肯定地點頭,重新感到了希望。
“帶我見他,我看看。”埃說。
“是。”男人立刻起身。
埃跟着這個男人在走廊外快速行走。男人想走得更快一點,但是擔心直接把魔主抛在後面,于是隻能按捺着心急。
“快一點吧。”埃催促說,“我們可以跑起來的。”
“是!”男人驚喜地縱身跑出去。
埃也迅速地跟上,并且一下子趕超了他——因此,男人不得不竭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奔跑。
他們離開主殿後,到達外側偏僻的雜役房。
沒有等人開門,埃直接就推開門走進去,看見申封躺在榻上蜷縮着身體,旁邊有一個女人在照顧他。
埃沒有時間觀察雜役房究竟是多麼簡陋的一個地方,直接走到床榻邊蹲下,用手去撫摸申封的脖子。
申封緊閉着眼睛,全身顫抖,呼吸困難并且體溫很高。
“中毒?”埃有點驚異地望向旁邊的那個女人。
女人很害怕地回應:“是的……主上。”
“叫醫生過來。”
“醫生?”
“可以救他的人,叫過來。”埃皺眉。這裡的人怎麼會這麼沒有常識?
“我就是大夫。”女人的全身也顫抖着,驚恐地解釋說,“但已經……沒有辦法……”
“很嚴重嗎?”
“已經……無藥可救了……這種毒沒有解藥……”
“不用解藥。”埃無奈地呼出一口氣,“我先來急救,你去找瀉藥。”
“是!”女人趕緊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帶領埃過來的男人呆愣地站在門口,不知怎麼做才好。
“有手套嗎?”埃問他。
“手套?”
“那就打一盆水來。”
“是!”他也跑出去。
隻剩埃一個人抱着申封。申封竭力睜開眼,在看見埃後,張開嘴卻沒力氣發出聲音。
“吐出來可能會好,忍耐一下。”埃将手指伸入他咽喉。
當女人和男人跑回來的時候,申封已經吐得不省人事,虛脫到失去意識。埃依然跪在地上抱着他,防止他吸入嘔吐物而窒息。
虛弱到這個地步,埃已經不準備讓他吃瀉藥了,不然他更可能死于腹瀉。這裡的醫療環境絕對沒有現代社會來得安全。
“怎樣……”男人等待良久,終于輕聲開口問。
“不清楚,大概是食物中毒。”埃說,“隻有他中毒嗎?”
“是,”女人回應,“隻有他被下毒了……而且……”
女人很害怕繼續說下去。
“請說出來,沒關系。”埃轉頭望向她。
“主上會殺死我嗎?”她顫抖。
“不會。我不殺人。”埃點頭。
女人縮起肩膀,俯頭望着角落,很小聲地說:“暮雨殿下讓我告訴你……是他做的。”
她在趕來這裡的途中,遇到了似乎在等她的暮雨。
所以她才不敢動手救申封。等到埃來解救時,申封已經錯失了搶救的最佳時機——不過就算及時搶救了,也不會改變最終的那個結果。
埃閉上眼沉默,右手撫摸着申封的臉安撫他。申封依然在全身抽搐,但呼吸已經順暢,尚且還有微弱的氣息在持續。
“主上!”站在門口的男人突然跪下,崩潰地對埃大喊,“暮雨殿下已經發出挑戰了!”
“我知道。”埃回應。
他脫掉自己的外套扔在一邊,用清水給申封擦幹淨臉,抱着他起身,對女人說:“有什麼可以解毒的方法嗎?”
“沒有……”女人害怕地回應,“暮雨殿下使用的毒沒有解……就算現在救了……終究也……請主上到時候不要太難過……”
還跪在地上的男人閉上眼,雙手握拳。
“我知道了。”埃點頭,抱着申封離開雜役房,俯頭對下方的男人說,“謝謝你來告訴我,也請你不要太難過。”
“是。”男人強忍着自己的情緒,輕聲回應。
“你什麼都不要做,我會去收拾那個人。”
“……”男人突然仰起頭望着埃,表情非常複雜。
“我先走了,有事的話盡管來找我。”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