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平靜到生出一股懶意，站在原地駐足了很久後才向前邁出一步。

忽然之間，他回過頭再轉身，望向遠處模糊的人影，輕聲問：“明歧，是你嗎？”

“是我。”明歧朝他走過來，身體輪廓逐漸清晰。

他們相隔五米，相對而立。

“有什麼事嗎？”埃眯起眼露出微笑。

“嗯……想來找你。”明歧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應。好在現在是夜晚，他們互相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明歧的心理壓力也小了一點，繼續說：“行李我已經拜托給輝老師了，我想要和你一起來看看。”

“這樣啊。”埃笑着點頭，“來吧。”

明歧雖然被埃接納了，但他就還是覺得自己有話要說。他繼續站在原地，考慮了一會兒後，終于認真地擡起頭開口說：“我看到你總是喜歡一個人做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寂寞，但我心裡覺得——看到你一個人，想到你一個人，知道你一個人在經曆我們其餘人都無法想象的事，我就覺得很孤獨，我就很想要站在你身邊。我知道我是沒什麼作用的人，但我希望你在獨自承受什麼的時候，我能夠有所幫助，哪怕隻是很微弱的心理上的關照也好，我不想要你一直是一個人。”

埃臉上的笑意已經逐漸消失。

他開始悄無聲息地一步步向前走。

明歧看着埃走來，但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内心非常不安。

埃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明歧看見他面無表情的平靜的臉。

埃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我并不确定我有沒有感到孤獨，但是有你在的話，我一定不會孤獨的。”

明歧也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埃。

埃的擁抱很松，而明歧的擁抱則很用力，雖然他一向沒有多大力氣，但這很用力的擁抱還是讓埃似乎有點不習慣地全身顫抖了一下。

他們松開手。

“娅娅似乎也在。”埃重新露出微笑，望向遠處的灌木叢。

西木娅從後面走出來，跑過來向他們揮手：“我也來看看哦！”

“嗯，來吧。”埃點頭，轉身走向鐘樓。

鐘樓的一樓像是一個自習室，裡面的有很多桌椅，坐着上百個年輕人，全部神色緊張地翻看着資料，似乎是正在努力學習的中學生和大學生。

他們三人穿過大廳前往電梯間。電梯有一樓至五樓的按鈕選項，跳上去竟然還有一個十樓的按鈕，十樓按鈕旁邊鑲嵌着一個金屬牌，牌子上寫着“機械重地，非工作人員靜止前往”。

“去幾樓呢？”西木娅問，預感埃會按十樓按鈕。

結果埃隻按了五樓，并對西木娅眯了一下左眼表示另有所圖。

到了五樓，他們走出電梯，埃帶頭閃入旁邊的安全出口，沿着樓梯往上走。五樓至六樓的樓梯有聲控燈，六樓以上就沒有了光源，不管他們如何跺腳都沒有燈光亮起。

“有點吓人哦。”西木娅表面上沒怎麼怕，但手還是去揪住了明歧的衣袖。

明歧問：“為什麼之前不直接用電梯上十樓呢？”

“十樓可能比較重要，貿然坐電梯上去，會在電梯監控中留下記錄。如果有人正在看監控，會很容易發現我們正在做奇怪的事情，馬上會來阻止我們。這裡的樓梯，我觀察下來，确認是沒有監控的。”

“埃同學你準備去犯罪嗎？”

“要用随時犯罪的心态對待重要的事情。”

五樓至七樓的樓梯是對折着筆直向上的，七樓以上的樓梯則是轉入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樓梯成了螺旋狀突出在弧形牆面上，左邊扶手都沒有了，吓得明歧和西木娅緊緊貼在右側牆面上往上蹭，把衣服都擦上了一層灰。

“真的好吓人！”明歧揪住了埃的後衣擺。在一點點往上蹭的情況下基本是安全的，但就怕這傳統的樓梯可能年久失修，突然要犯病一下垮掉一塊，他們就會掉入中央直徑二十多米的空洞中——冒險小說的主角經常為了湊劇情而經曆這種驚心動魄的事情。

好在他們的主角是埃同學，埃同學的命運應該大起大落，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磨蹭，于是埃一路帶頭走上去都非常順利。随着他們腳步邁下去，台階上積攢的塵埃揚起來鑽入他們的鼻孔，他們眯着眼睛，努力平緩地呼吸。

牆上每隔百餘米就會有一個通風用的小窗，小窗非常小，隻是一個方形的洞口，有微弱的自然光從中投射進來。西木娅輕聲說：“雖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就是感覺好刺激哦。”

明歧也說：“這種心理感覺就好像……之前經曆的一切都是幻影，接下來才要正式進入主線劇情。”

“嗯。”埃輕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