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犬松開嘴。
蠍子掉在地上,像是一灘沒有生命力的黑色不明物體。
一盞昏暗的油燈燃燒着,映照出石窟這個半封閉的沉悶空間。
巨犬突然縮小成為一隻白色的小型犬,輕輕跳到前方,用頭去蹭一個青年的腰部,想要向主人邀功。
青年并沒有在意白犬的親近,連撫摸都沒有給予它,雙眼隻是生氣地看着幾乎斷氣的破碎蠍子,大聲呵斥:“你又跑去哪裡了!”
“王……”蠍子發出微弱的呻吟。
“既然總喜歡在外面惹事情!那你就死在外面别回來了!”
白犬突然恐懼地退縮了兩步,想要默默地消失。
青年轉而對着白犬責罵:“你也跟着它往外跑了嗎?還要把這個混蛋帶回來?讓它安靜地死在外面就好了!”
“吱!”白犬很委屈地歪下了耳朵。
“王啊……”蠍子再呼喚他。
“不要叫我!”青年披上外套,起身往外走,跨過蠍子的尾勾,想要離開這個洞穴。
“我見到與你一樣的人了。”蠍子說。
青年停下腳步,站在洞穴口,回過頭:“一樣的人?”
“擁有魔王印記的人……與你相同的人……非常強……”
“另一個魔器繼承者?”青年訝異。之前有一次,他确實感覺到自己的魔器在震動。
“是……”
“繼承了什麼?”
“刀……可以輕易斬斷我軀體的刀……”
“你是被他打成這樣的?”青年的眉宇之間露出戲谑的神色,“自己找死。”
“我大意了……襲擊了他……到最後才發覺……”蠍子的雙眼碎裂之處已經逐漸愈合,從中泛出詭異的色澤,“王啊……你要與那一位王聯手……”
“那一位王?他也是你的王?誰都可以做你的王?”青年再次面目猙獰。
“隻有你是我的王……”
“口是心非。”青年深知蠍子的德性,不屑于蠍子的改口,再将視線投向洞穴之外,“你能找到那個人吧?”
“能找到……”
“那好。”青年離開洞穴。
另一個魔器繼承者……
他會見到的。
聯手倒不考慮,他隻是想要見到與自己命運相同的另一個人。
就算隻有幾句話的交流也好,讓他确認世上還有同樣的人在承受與他同樣的痛苦,他的内心也一定能好受一些。
白犬跳出洞穴,緊緊地追随在青年身後,縱身一躍想要跳上青年的肩膀。
“不要煩我!”青年揮手把白犬打下去,再次兇狠地斥責,“回去呆着!”
摔在地上的白犬立刻跑回山洞,跳到蠍子的頭頂上,看着青年遠去的背影。
腳下的蠍子發出微弱的聲音:“相,誰适合成為我們的王……”
“吱……”白犬發出微弱的叫聲,把尾巴甩到嘴邊,一口叼住尾巴尖,焦慮地啃咬着。
“你這個蠢貨……”蠍子眼中的亮光黯淡,不再發出聲音,逐漸昏沉地睡去。
-
按照望蓮的指示,明歧在音樂教室裡見到了艾牧。
此時沒有老師在場,艾牧安靜地一個人呆在教室裡,盤腿坐在幹淨的地面上,正在用筆在紙上塗塗畫畫,似乎在練習畫圖陣。
音樂教室是屬于他的領地,這肅殺的氛圍讓明歧不敢随便涉足其中。
“你好,是艾牧同學嗎?”明歧的手攀住門框,把頭探進來,很友好又很謹慎地問。
“是的。”艾牧擡起頭,在認出明歧是誰後,臉上有了不悅的神色。
來參加聯賽的三個外國人,幾乎全校人都記得他們的樣貌,畢竟這很稀奇。
“我可以進來嗎?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明歧說。
“進來吧。”嘴上這麼說着,艾牧并沒有表現出很歡迎他的樣子。
明歧走進教室,見艾牧還是沒有什麼表示,略感尴尬地前後踱步了一會兒,直接盤腿坐在地上,笑道:“我坐在這裡,沒關系吧?”
“随便你。”艾牧繼續畫圖陣,不想過于理睬他。
“我想來問問有關埃同學的情況,他最近生病了,一直沒有過來,你知道吧?”明歧很耐心地說着,仔細看着艾牧的表情。
“聽說了。”艾牧漫不經心地回應,像是一切了然于心一樣,靜靜地在等待明歧接下來的表現。
明歧也料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應,心裡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滋味。他感覺手腳冰涼,竭力保持平靜,繼續問:“醫院檢查結果出來,說可能中毒了,不過也不能确定這個結果,也追查不出什麼頭緒。”
他竭力保持着輕松的說話語氣,顯得自己像是在和艾牧随便聊點家常。然而他的心理素質并沒有強大到可以若無其事的地步,雙手指尖已經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隻能緊緊地把手握成拳頭。
“你是懷疑我嗎?”艾牧忽然擡起頭,眼眸向上瞥向明歧,露出一絲危險的不耐煩,“不用試探了,你是找不到證據的。”
這樣撲朔迷離的事件一旦發生,往往都會因為缺乏線索而不了了之,艾牧很明白一點,也因此顯得肆無忌憚。
明歧手腳的冰涼蔓延到背脊,全身高度緊張後忽然放松下來,半斂眼眸,和盤托出地輕聲闡述:“我知道,所以來問問你,看看你能不能說點什麼。”
“你還指望我直接承認這是我做的嗎?”艾牧合上書,緩緩站起來,高傲地俯視他,“我承認了又能怎麼樣?你們有辦法制裁我嗎?離我遠一點最好。”
“……”
“不要靠近我,不來打擾我的話,就不會有事了。”
明歧依然坐在地上,看着地面沉默着。
望蓮向明歧解釋說,在一年多之前,艾牧原本應該是跟随他學習音樂的學生,然而因為他精力不足,不想再進行教學,就拒絕了艾牧的請求,把艾牧拜托給了秋莎來指導,而他自己則是辭職後銷聲匿迹。
如今他重新歸來,卻把所有心思都撲在埃身上,絲毫沒有在意艾牧,甚至連秋莎都被埃吸引,忽視了艾牧的情緒。随便想想,他就覺得艾牧具有很大的嫌疑。
想要把埃從音樂教室裡驅逐出去,不需要讓埃産生生命危險,隻要讓埃的聽力出現問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