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死裡逃生的白犬很委屈地耷拉下耳朵,怏怏轉身,靜悄悄地離開洞口,蹲在外面的岩石邊上,張開嘴伸出舌頭散熱。
蠍依然沒有離開。
蒙在風衣中的恩歇爾突然大聲咆哮起來,把頭用力磕在牆上。
見到那個叫做埃的人後,他再也無法靜下心,大腦被劇烈的痛苦充斥,他無法再忍受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為什麼那個家夥體會不到這種痛苦!
為什麼隻有自己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為什麼會有這種命運降臨在自己頭上!
相聽到山洞内的喊叫聲,謹慎地探頭進去查看情況。
蠍再次發出聲音:“王……不要這樣……”
“你給我滾!聽到沒有!”恩歇爾轉過身,兇惡地抽出腰間的長劍。
蠍看似忠誠地俯下頭:“我不會離開我的王……”
“消失!”恩歇爾沖上前,将長刀刺入蠍的後背,紮穿它的堅硬外殼,不斷破壞它的軀體,猙獰地大喊,“消失!消失!”
相的白毛都豎起來,恐懼地睜眼看着。
這種傷害對蠍來說無關緊要,它依然冷靜地發出低沉的聲音:“我的王……你需要我……”
精疲力竭的恩歇爾癱軟在地,抽出長刀,茫然地仰起頭望着黑暗的上空:“我啊……我都在幹什麼啊……我要幹什麼啊……”
蠍繼續平靜地開口:“你會成為世界的主宰……”
“我不要!”恩歇爾咆哮,“我不要啊!”
蠍緩緩起身,向恩歇爾靠近:“我的王……你需要休息……”
恩歇爾揮出長劍,在蠍的黑袍上劃出一道裂口,大喊:“滾開!”
他胸口的侖鏡忽然發出震動,他顫抖了一下,從懷裡抽出侖鏡。
蠍似乎懼憚侖鏡,向後退回去一定的距離。
侖鏡呈現圓形,大約三分米寬,鏡面因為已經有五百年的曆史而呈現出暗淡的灰色,但依然能清晰地折射出它所映照的一切。它的邊緣與背面為銀白色的堅硬金屬,雕刻有精美的花紋。花紋在經過歲月洗禮後有了很大程度的磨損,然而殘餘的雅緻紋路依然彰顯它曾經尊貴的地位。
“……落到我的手裡。”恩歇爾看着鏡中的自己,雙眼沒有了神采。
他隻不過是一個生存在社會底層的普通人,甚至是連普通人都算不上的落魄流浪者,卻在五年前突然被改變了命運。
毫無任何征兆地——他的胸口出現了黑色火焰印記,手中出現了鏡子,并且無論如何都無法将這面鏡子抛棄。
以及,頭腦被鋪天蓋地襲來的無數記憶壓垮。
鏡子再次發出劇烈的震顫,他握住鏡子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靠近了。”他輕聲呢喃。
他能意識到,魔器繼承者互相靠近,魔器就會産生反應。因為所有魔器的力量,都來源于五百多年前被殺死的魔王。
蠍也開口說:“王……那兩個人……已經靠近這裡了……”
他把鏡子放回懷裡,穿好風衣緩緩起身,疲憊的身軀輕微搖晃,仿佛冬日的寒冷侵襲入骨骼。
情緒冷靜下來後,頭腦中的混亂也壓制下去,然而他卻已經沒有力氣和另一個繼承者抗衡了。應付大腦中的風暴,足以消耗他所有的精力。
他緩緩往外走,離開洞口後輕聲喚道:“相。”
蹲在洞口的相立刻膨大身形,變成一條巨犬,俯下身讓恩歇爾爬上後背。
蠍看出恩歇爾要暫時逃離,不甘心地呼喚:“王……”
“不要管我!”恩歇爾不想對蠍解釋自己此刻沒有作戰的心思,驅使巨犬沖入黑暗的山林中。
蠍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隻是依然用嘶啞的聲音呼喚:“王啊……”
黑色的天馬在樹林中小跑着,埃的左手始終按住真刀的刀柄。
真刀忽然失去了反應,接下來的兩分鐘,真刀也不再震動。
“黑暗之翼不想和我交手。”埃說,“他也知道我們在靠近。”
“他逃跑了嗎?”蘭特問。
“可以這麼說。”埃讓天馬停下來。
已經追蹤不到了。一旦失去感應,他連對方往哪個方向離開了都不知道。
蘭特笑道:“回去吃晚飯吧,辛苦你了。”
埃說:“再試一下。”
繼續搜尋了漫無目的地搜尋了半小時,确定無法感應到黑暗之翼後,埃很果斷地放棄。
天馬沖到空曠的草地上,突然展開雙翼騰飛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