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山下,花雨墨于一花草小屋中等待蘇落楓的蘇醒。
雖隻是雪若山下,但寒意依舊刺骨,不過小屋中卻十分溫暖。花雨墨從窗戶望向雪若山,内心憂沉:
你并不受屍禾石的影響,明明可以自己走的,為什麼要回來?那穿心般的反噬,你當時可是痛不欲生?阿落,對不起。
刹那間,她的腦海裡竟又響起了夢裡的聲音:“對不起……”
那道聲音充滿了虧欠,比她還要多得多。
“夢中之人,你也很愧疚嗎?”花雨墨自語,“倘若你是過去的我,倒不如——”說着說着,她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以前,她從不去在意那個夢,一心隻想平平無奇度過歲月,直至如今,她才明白,原來愧對于一個人是那麼難受,那麼過去的自己,如此深刻那件事,又該是多麼愧疚。
不經意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她用平時的語氣問外面的人:“誰?”
門外的人回道:“是我。”聽聲音,應該是林空雲了。
“進來。”
林空雲推門而入:“聊聊吧,墨大師姐。”
“不聊!”花雨墨拒絕得很幹脆。
林空雲也不打算出去,直接找了個地方坐下,并道:“瞞了我們多少事呢?墨大師姐。”
花雨墨閉了閉眼,毫不客氣地道:“我可沒要求你們跟來。”
林空雲也沒好氣地道:“那又如何,跟了一路,你總得告訴我們怎麼個事,特别是那個蘇落楓!”
與此同時的門外,成遠文和明楚輕趴在門角偷聽。
“好像又要吵起來了。”明楚輕小聲道。
“若不然我們進去勸勸?”成遠文也小聲道。
“那不行,過去可不就被發現了?反正他們二人經常吵,也不差這一回了。”
“好像也是。”
在他們二人正聊着時,忽然花雨墨冰冷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外頭趴着多累,二位不如進來坐着聽?”
他們知道,完了。于是顫顫巍巍地走進去,唯唯諾諾地道:“師姐好。”
花雨墨冷冷地盯着他們二人許久,最後沉重地歎了口氣,聲音變平和了許多:“坐下吧。”
二人猶豫了幾分,才愣愣地找位置坐下。花雨墨也才将自己與蘇落楓的事告訴了他們。
雪若山上,蘇落楓望着花神離去的背影,更多的是心疼:面臨消失的神明,心仍容萬衆生靈,于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淡然,果真是、神愛衆人。可衆人,真的愛神嗎?
花神收了收情緒,與她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關于自己身上的契約?”
“您知道我的目的?”她猛然吃驚。
“若不是玲玥讓你來,你又怎會找到此處通道?又如何會有她的印記?再則,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無非是因為契約帶來的肉軀與你靈軀的排斥。”
“所以,您知道。”
“當然,不過……”
“不過?”
“你的朋友似乎很着急呢。”
“朋友?”她的聲音低了許多,“我們,其實并不熟悉。”
“是嗎?”花神笑了笑,“我看花雨墨待你倒是很上心啊,她現在還在雪若山下等你。”
“她在山下,等我?”蘇落楓先是愣了一下,後來又想着,不妨讓花雨墨上來好了,免得到時她還要另傳消息給她。她道:“那,讓她上來吧。”
反正蘇落楓是不可能下去的,畢竟她還需要寒氣暫穩靈力,花神自然也知道這點,便應了她。
花雨墨來到後先是看了眼蘇落楓的情況,才與花神道了謝。
花神笑笑,便迎她坐下,并道:“你們的情況我已知大概,我想,你們都想知道關于這個契約的事。”
花雨墨點頭,道:“您,可願告知?”
“當然,不過,”花神坐到了花雨墨對面,拿出一卷卷軸鋪開,一根根線條從中飄出,繪制成畫卷,“你們先聽我講一件遠久的故事吧。
萬年前,時空混亂,輪回塌陷。
時空之門破碎,時空出現裂痕,使各時空相互連接,紛争由之而起;輪回亦然關閉,生靈不得轉生,怨靈、亡靈通過輪回裂口來到人間。一場浩大的混亂,以血為地,屍骸為墊,天地混攪,生靈滅亡,似将一切都推向了毀滅。
好在,時空輪回所創造的,擁有時空和輪回之力的生命——雙生古族,耗盡了自己的一切,将混亂平息。而他們的最後,是雙生古族盡數死亡,無一生還。那次之後,時空輪回的自我修複能力也大大減小,因為,雙生古族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平衡時空輪回,他們死後,便再無人能去做了。”
蘇落楓問道:“時空輪回既能創造雙生古族,為何不能再創造一些,來平衡時空輪回?”
花神道:“創造,談何容易。雙生古族之人,皆由時空輪回之力孕育而來,要想孕育一位擁有雙生古族血脈之人,少說也要一萬年。”
“一萬年?”蘇落楓和花雨墨大吃一驚。
蘇落楓又道:“所以您的神魂是在那時被卷入藏羅海的?”
“是。”
蘇落楓和花雨墨沉默了一下。從萬年前至今,那麼花神所剩下的時間,僅剩一二年!
安靜的雪若山,隻能聽見冰冷寒風的呼呼聲。門前獨棵梅花,綻放得豔麗,頂端的梅花于風雪下堅韌生長、綻放,是這棵梅花樹中最鮮豔的一朵,但花根下,卻有了腐敗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