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爾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對面的别墅是當中将時購置的,他平時幾乎都泡在軍隊裡,從前線退下來後鎮南衛也有長官宿舍,一年到頭也沒回來住過幾次,沒想到雄子的家居然就在對面。
“上将?”宋青辰轉頭見他還愣愣地留在台階上,疑惑喊道。
塞缪爾收回目光,幾步上來走進了門。他對上宋青辰墨色的眼眸,頓了兩秒,說道:“閣下,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雖然早上離院時,醫生給他們看了雄子填的基本資料,但他隻是向性别那一欄匆匆瞥了一眼,并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
“宋青辰,您叫我青辰就行。”宋青辰放下手裡的東西,給他遞來一杯水。
“謝謝,”塞缪爾接過尚溫的水抿了一口,猶豫了下還是說道,“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吧,不用一直叫我上将。”
他向來對雄蟲沒什麼好臉色,也不會像大部分雌蟲那樣時刻謹記對雄子的尊稱,以血打下的赫赫戰功給了他在暴權面前不卑不亢的底氣,更不會在乎其他蟲是如何看待或稱呼他的——
戰神上将也好,無禮張狂也罷,被蟲帝親自授予勳章時,在監獄嚴刑拷問奸細時,什麼贊歌詛咒沒聽過。
隻是眼前這個雄蟲從始至終都是那麼溫聲有禮,開口喚他不是上将就是您的,一言一行都将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尊重。那他,在接受這份尊重的同時,也希望對方可以像朋友一樣喊自己的名字。
宋青辰聽完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後彎起冷淡的眉眼,雖然聲音隔着口罩有些沉悶,但還是能明顯聽出語氣中透露的笑意:“好。”
其實他之所以總是稱塞缪爾為上将,是跟那個叫内瓦赫的雌蟲學的。大概是小時候老是聽爺爺講古代那些大将軍的傳奇故事的緣故,在聽說了塞缪爾的事迹之後,再次見到對方時,他是欣賞且帶着敬畏的。
但剛才那個傳聞中戰無不勝的塞缪爾上将,猶豫着告訴自己直接喊他的名字就好。
宋青辰忽然發覺,他在塞缪爾面前,好像總是感到莫名的開心。
“那您……”宋青辰習慣性地脫口而出,看見塞缪爾微微睜大的眼睛時立馬改了口,“你先到客廳坐一會兒,等飯好了我叫你。”
買的菜也不是很多,用不着多久就能燒好了。
塞缪爾聞言一頓,看向他的眼神帶上幾分訝異,感覺這隻雄蟲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出乎自己的意料:“你……做給我吃嗎?”
“當然了,”宋青辰遞給他一個感控器,“你看會電視吧,飯很快就好了。”
塞缪爾看着他拎起袋子走向廚房,愣了幾秒後并沒有坐下,而是跟了上去。
“需要我幫忙嗎?”塞缪爾跟上前詢問道。他可沒有别的蟲在一旁忙活,而自己在那幹坐着的習慣。可當他踏進廚房,宋青辰轉過來的那一刻,正到嘴邊的話卻生生卡殼了——
碧如波濤的眼眸中,蓦然倒映出一張俊美的面容。
一雙劍眉斜飛入鬓,眉下鳳眼墨瞳微藏,冷而不厲,媚而不妖;鼻梁高挺似遠山,輪廓分明線條淩厲。
明明是刀刻斧鑿般的清厲長相,可淺笑着看過來時卻卸下了不少銳氣,蒙上一層溫潤之意,猶如白玉,蘊鋒且靜。
塞缪爾初見宋青辰時,就曾被他如水墨勾勒般的清俊眉眼驚豔了一瞬。此刻見了他摘下口罩後的全貌,仍然在心中小小驚歎了一下。
好好看。塞缪爾腦中隻有這個詞。
宋青辰聞聲回頭,見他還是跟了過來,隻好無奈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那,要不你幫忙洗一下菜?”
“……好。”塞缪爾接過一捆菜,低下頭匆忙洗着。自從參軍以後,他就沒自己做過飯吃了,難得回家也是喝營養劑果腹湊合,現在洗起菜來難免有些手生,摘外圍菜葉時差點把梗也給拔了。
宋青辰拆開盒裝的獸肉,放到鹽水裡浸泡一會後用刀切成拇指大的肉丁,先放食鹽後放油,再裹上一層薄薄的澱粉;然後就是切蔥切姜碎辣椒,待鍋燒熱後放一大勺油一塊下鍋,加入生抽和肉醬,最後下肉丁。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塞缪爾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