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以自己為誘餌引那嫌犯上鈎,那厮偷襲時打的催化針好像還有些許殘留,導緻他這幾天辦公或特訓時偶爾還會感到一瞬間的恍惚,視線和意識在那一刹那模糊成影,僅幾秒就恢複如常,這些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雌蟲身體大多強悍,軍雌就更不用說了,抗擊打能力以及恢複力都是一等一的強,為何這次……
後頸的蟲紋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疑慮,竟隐隐的有些發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塞缪爾閉了閉眼,說:“不了,回我家吧。”
明暄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問道:“上将,是回哪處住宅?”
塞缪爾也愣了一下,想了想說:“星河苑吧。”
星河苑,也是宋青辰的住處。
塞缪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裡,隻是當明暄問他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就是那雙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還有那天吃飯時兩人不約而同的笑——沒有疲倦,也無紛擾,有的隻是輕松笑意。
上了飛行器後,明暄照常坐在前面負責駕駛,内瓦赫雖然憋了一肚子疑問,但看塞缪爾坐下來之後難得放松地望向了窗外,還是默默地把問題咽了下去。
上将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好不容易能松口氣,自己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塞缪爾一般隻有下班後才會看終端,不過平時就算開了也沒幾條需要回複的消息。結果今天一打開,星聊的圖标上居然多了幾個小紅點,正一閃一閃地提醒他有未讀信息。
奇了怪了。
塞缪爾點開聊天列表,待看清是誰發的消息時神色一怔,狠戾的眉眼卻不知不覺柔和了幾分——
[宋青辰:你還好嗎?你那天說的意外處理的怎麼樣了?]
塞缪爾看着這句簡單的話,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好,很煩,想把那個不知所蹤的潛逃罪犯抓回鎮南衛剁碎了再拿去喂狗。
但這肯定不能當着他的面說。
塞缪爾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應該遠離這些染血之事,幹幹淨淨地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時不時同三兩好友一塊分享閑暇趣事,享受人間煙火中那些瑣碎的溫馨。
指尖在光屏上方停滞了一會,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敲字道:
[挺好的,差不多了]
結果那邊就像一直在玩終端一樣,秒回道:[那就好],随後又發來一句:[我在雕你的鳳凰,想看看嗎]。
塞缪爾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想]。
那邊傳來一段視頻,上次在工作室看到的黑桌上擺着一段高高的木塊,已經初見雛形,砍削刨光成鳥類尖喙長羽的形狀。塞缪爾看了看,覺得有點像彩雞:[這就是鳳凰嗎]。
[宋青辰:對,隻是一個大體形狀,刻完很漂亮的]
塞缪爾看着那段光秃秃的木塊,怎麼也想象不出對方是怎麼做到将那些普通的木頭變成栩栩如生的小動物的:[我很期待]。
[宋青辰:再過一周多就能看到了(*^^*)]
塞缪爾挑了挑眉,總感覺對方像是在哄小孩:[嗯]。
這條發過去之後,對面就沒再回了。
是不是回得太随意了?
塞缪爾摩挲着終端外側,看了看自己剛才回的話。以前經常有蟲說他回消息時不是很兇就是很敷衍,但一直都沒當回事——自己就正常回複,他們非要這麼想那他也沒辦法了。
不過這次……
[塞缪爾: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宋青辰:你下周有空嗎?]
兩邊,幾乎是同時的,點擊發送的那一刻收到了對方發來的消息。他愣了愣,剛想回複說不一定,對面就問道:[什麼事?]。
塞缪爾舌尖抵了抵牙床,連自己都有些感慨這奇妙的緣分:[我們好像是鄰居]。
面對面的鄰居。
宋青辰那邊默了半晌,發來一句:[這麼巧?]。
他心想是挺巧的:[嗯]。
[那你今晚有回家嗎?]
塞缪爾望向窗外,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深藍的暮天映着晚霞,與之相連的地方被金紅的夕陽染成淺紫,煥發出今天最後的光彩。他擡手拍了張照片過去,說:[在回去的路上,快到了]。
宋青辰很快地回複道:[好漂亮,這裡也是],後面也跟了張照片。塞缪爾點開一看,是在他們房子中間的小路上拍的,瑰麗的晚霞染紅了天際,給星河苑的房頂鍍上了一層金色,紅的絢爛,金的耀眼。
原來中心城的傍晚也有這樣美麗的天。
他倒從未留意過。
塞缪爾輕笑一聲,正想回複,對面又發來了一條消息,隻有簡單的五個字,卻令他瞳孔微微放大——
[我看到你了(≧0≦)/]
塞缪爾先是一愣,随後猛地向下看去,隻見宋青辰正站在屋外朝這邊看來,手裡還拿着終端,夕陽的餘晖落在他身上,像是打了層暖黃的光暈,也照的人睜不開眼。兩兩相望,他彎起眸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原來已經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