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哥,你去哪裡?天這麼黑了,你一個小孩子也沒地兒去呀?”鄒氏心地良善,看蘇睿淵離開還是有些擔心。看甯子遠也沒有留下蘇睿淵的意思,轉身去請魏姨娘。
盯着蘇睿淵的背影,甯子遠也有點内疚,感覺自己有些太狠心,但咬咬牙還是壓制住了,畢竟自己太窮了。魏姨娘和鄒姑姑一直靠着織布繡花增加收入,偶爾應該有自己父親從京師帶來一些錢财,隻是一家人生活開支不管怎麼節流都是下策。現在土地都被控制了官府和一些有權勢的人手中,半分可以用來種農作物的地也買不到。全靠着購買糧食,多一張嘴吃飯,總歸是麻煩。而且,最重要的,甯子遠一直記得那個老大爺的話,看架勢覺得蘇睿淵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家的孩子,隐隐覺得不安。
魏姨娘還是尊重甯子遠的想法,讓鄒氏不必過問,當然家裡也沒有甯子遠想象的那麼窮困。
秋風漸起,吹得窗戶吱吱的響,到了子時左右居然還慢慢的下起了綿密的小雨。
甯子遠在床上裹了裹自己的被子,默默的想,那個小孩看起來那麼聰明應該有找到地方住吧。
第二天甯子遠又起了個大早,昨天一直還是有些擔心,沒有睡好,拎着書袋往學堂走的時候也一路在看蘇睿淵的蹤迹。發現他沒有在路上的時候,默默的松了口氣。
“真是晦氣,一大早就看到我家圍牆邊的檐下死了個不知道哪裡來的人,臉色烏青又慘白,吓我一跳。”文宋是學堂内威望較高的學子,跟甯子遠、李光光他們不同,文宋父親是鎮上官吏,在這個貧富差距懸殊的地方頗有幾分權勢,他将撐着的傘甩給自己的跟班劉東平,耷拉着臉坐在了位置上,看甯子遠望向他,立馬被瞪了一眼,“看什麼看?把你貧窮的臉轉過去。”
甯子遠感覺自己要不是個以前在網絡上給鍵盤俠對杠過的人,能被文宋這種人氣死。平時甯子遠跟他們這些有錢家的小孩都是不往來的,文宋他們也覺得跟泥腿子沒什麼共同語言,都是互相看不上,但甯子遠還是去搭話了,“文大公子,你說有人倒在你家牆邊是怎麼了?”他這樣一問,其他好奇的人也看了過來。
甯子遠一聽慘白烏青就想起蘇睿淵那張倒在亂墳崗的臉,加上文宋又說不認識人,難免就讓甯子遠心懸了起來。
雖然自己的父親是鎮裡府衙當差的,學堂裡大部分人也為他馬首是瞻,叫他文哥,但被人叫公子,文宋還是暗爽的,好心的回答道,“就是一個哥兒,跟你差不多穿的破破爛爛的。幸好我隻不小心看到一眼,要不然,肯定得做噩夢。”
甯子遠一聽,感覺自己的頭皮後背都麻了一下,不會真的因為自己沒有收留蘇睿淵,他就永遠的倒在了昨晚的那場秋雨中吧,“那......那你們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處理,叫人丢去亂葬崗了。真是晦氣。”
文宋話還沒說完,甯子遠就沖了出去,不管怎麼樣,他還是過不了良心這關,還是要确認一下。
一路小跑,甯子遠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緊張得停止跳動了。遠遠的就看了蘇睿淵穿着自己昨天早上帶給他的衣服倒在亂葬崗的一個無名墳頭。
走過去的時候甯子遠渾身都有點抖,說不定是暫時休克呢,甯子遠有些僥幸的想應該不會一晚上人就沒命了吧。把手伸到了蘇睿淵鼻前,基本已經沒有鼻息了,但似乎又有。大着膽子摸了下蘇睿淵的心髒。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