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珣皺眉。
甯子遠饒有興緻道,“妙音娘子,是琴音還是琵琶音,或是其他?”
管事見皇甫珣未說話,但根據甯子遠在皇甫珣面前随性的樣子,便知其身份不低,連忙答道,“妙音娘子彈得一手好琴,有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力。”
甯子遠愣了愣,這不是形容的箜篌嗎?不過也不重要,甯子遠沖皇甫珣道:“真有如此高超的技藝?”
皇甫珣淡淡的看了一眼管事道:“勉強能入耳。”
既然皇甫珣這個挑剔的人說還行,那肯定是很不錯。甯子遠很是開心:“我想聽。”
皇甫珣随意地展了展衣袖:“去安排。”
“是。”管事有些興奮的答道,連忙跪安後去安排樂妓。
顔跞微微搖了搖頭,開始用心的為皇甫珣和甯子遠安排吃食酒水,這管事雖然隻是想獻殷勤,但顯然弄巧成拙了。
春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他顔跞也不是佛祖,沒有義務去度化這些蠢貨。
很快,一個美人便在來到房内,後面跟着一個十來歲的抱琴侍女,隻見該女子身着華服,眉若青黛,緩步走來,溫婉而端莊,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該女子跪地問安,後面的侍女也一并跪下,隻聽該女子道:“凡桐見過珣王殿下,殿下萬安。”聲音柔軟動聽,有幾分動人心魄的味道。
皇甫珣看也不看她,慢慢的飲了一口酒道:“去彈幾首拿手的曲子。”
“是。”凡桐站起身來,慢慢走向琴桌,安排侍女布琴,一切準備就緒,凡桐沖皇甫珣和甯子遠微微颔首,便開始彈奏。
“铮。”隻一聲,甯子遠便聽出這把琴真的是頂級好琴,發出的琴音低音時有金石之響。
凡桐緩緩彈奏,似乎進入一個隻有她自己的空間,散音深沉曠遠,泛音空靈缥缈,這技藝真的是極好。甯子遠是回京之後開始習琴,如今也不過爾爾,而這女子真的是天賦加勤加練習,且有名師指點方可由此成就,在這紅袖招内,簡直就是埋沒了她。
甯子遠突然驚醒,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對方在紅袖招這種地方就是不好,難道自己也變成了以出生論英雄的人?
“咚咚。”皇甫珣用手緩緩的敲了敲甯子遠面前的桌面,神色相當不悅,“有這麼好看?”
甯子遠回神,霎時明白了皇甫珣在說什麼,他以為自己的是看美女看入迷了,連忙嘴比腦子快的回答:“沒你好看。”
此話一出,全場靜了靜,連凡桐都差點彈錯一個音,連忙收斂心神。
皇甫珣也愣了,眼中有莫名的情緒,但還是正色緩緩道:“你膽子是真的大。”
“嘿嘿。”甯子遠心虛的摸了摸鼻頭,把皇甫珣與一個青樓女子做比較,确實不太妥當,幸好沒被他爹這樣的言官聽見,要不然光是他們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喝嗎?”皇甫珣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問甯子遠要不要酒。
甯子遠搖了搖頭,現在殿試将近,不能用酒精麻痹大腦:“我晚上回去要溫書。”真是挑燈夜讀的好青年。
皇甫珣挑了挑眉,叮囑道:“身體為重,不要太晚。”
“知曉的。”甯子遠點頭,卻并沒有聽進去,随手端起旁邊的茶盞喝了,品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同,但确實是好茶。
一曲罷,甯子遠簡直想鼓掌。誇贊道:“真是好技藝,不愧有妙音娘子的稱号。”
凡桐聽見,連忙站起身來緻謝:“謝公子贊賞。”說完,悄悄看了看皇甫珣的臉色,繼續道:“那奴家接着為殿下再奏一曲潇湘水雲。”
皇甫珣不置可否,凡桐行禮後坐下繼續彈奏。
突然甯子遠覺得自己有點不舒服,沖皇甫珣道,“我出去一趟。”他需要去廁所。
皇甫珣點了點頭,顔跞跟着甯子遠,不謙卑也不冒犯的說:“我為甯公子引路。”
“無妨,我問問就行,門口都是人。”不知為何,甯子遠總感覺顔跞身上有種特别的感覺,但又說不清楚,不願麻煩他,甯子遠走到門口,讓一個龜公帶路。
這個龜公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一直低着頭,帶着甯子遠七拐八拐,走了淨手的茅房,甯子遠不由得感歎,果然是豪氣,茅廁内熏香滿布,還有甲煎粉,和用來洗手的澡豆。所以,在古代一個窮人家的小孩想要假裝世家子弟基本是不可能的,縱使談吐可以僞裝,但吃穿用度,在這個時代層層限制,若是普通人家第一次來,說不定要把洗手用的澡豆當做飲品喝掉。
出門後,甯子遠悲劇的發現自己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剛才引路的龜公不知去了哪裡。甯子遠順着自己的印象慢慢走着,中途問了一個端果盤的侍女,該侍女幫甯子遠指了指,繞了幾圈,甯子遠感覺自己是真的迷路了,室内迷路,自己也真的是厲害。默默地感歎一下,突然甯子遠聽到旁邊一間房門内傳來鞭子抽打□□的聲音,隐隐的還有女子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