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臉一下垮了,有些不滿鐘茂真的說法,奈何他現在是宋聽安的主治醫師,也不好多說什麼。
39.2攝氏度。
鐘茂真扶着宋聽安肩膀,将他擺成側躺的姿勢,輕輕摁了摁後頸腺體的位置,基本上有了判斷。
他挪到一邊辦公桌給宋聽安開單配藥,單打好之後朝外邊喊道:“曉雨,辛苦去拿一下藥。”
等打上吊瓶,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鐘茂真打了個哈欠,對劉峰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這有我。”
“不用,我留在這陪護。”劉峰有些提防戒備。
鐘茂真稍作思索,知道了劉峰對自己有怨氣的原因,挑挑眉,“我是他親舅舅。他從小身體差,還不知道照顧好自己,三歲小孩凍着了都知道鑽被窩取暖,他二十四了降溫還穿着單衣到處晃悠。”
“這小子就是活該。”
鐘茂真說這段話一下停頓都不帶。劉峰大氣不敢喘,仿佛被教訓的人不是宋聽安,是自己。結合前台護士對宋聽安的态度,和他在醫院的綠色通道,劉峰信了鐘茂真的說法,“那我先回去休息,今晚多多麻煩了……”
話音剛落,劉峰火速撤離,生怕多待一秒,鐘茂真再說教一輪。
見人離開了,鐘茂真拿出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随手對着躺床上輸液的宋聽安拍了一張。
鐘茂真将照片發給白思言,[你老婆生病沒人陪護,一會回血了都沒人發現,真可憐。]
對面一直沒有回複,對話框也沒有跳躍顯示‘正在輸入中’的字樣,等鐘茂真以為要熬通宵盯着的時候,下一刻房門被用力推開。
白思言風塵仆仆趕來,一進門眼裡隻容得下宋聽安,手輕撫着他毫無血色的臉龐,指尖發顫。
鐘茂真撇撇嘴,“小四眼,是着涼發燒,不是八點狗血劇場劇情,你看你手抖成什麼樣。”
聞言,白思言懸着的心落地,雙腿有些發軟,但強撐着站直身體,說話聲音嘶啞,“我守着。”
鐘茂真沒跟他客氣,準備去休息室補覺,“我值班連軸轉32個小時了,先撤,有事叫我。”
剛準備關上休息室的門,他又探頭出來補了一句,“單純着涼不會燒這麼嚴重,連連是因為前一晚透支釋放信息素了,體内Alpha信息素壓不住Omega,打起來消耗了本體。”
‘嘭’的一聲,房間陷入完全的寂靜。
白思言一動不動坐了很久,視線一直黏在宋聽安身上。
前一晚兩人的對話跳出腦海。
‘連連,重要的不是我為什麼開心,是你為什麼要用假未婚夫來騙我。’
‘因為在乎。’
是因為想起了高中的事情才透支信息素嗎?
是不是不該這麼逼着你想起我們之間的事?
我錯了。
是我錯了,連連。
白思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觸碰眼前人,内心道了數千萬次對不起。
四年前也是因為他,宋聽安毫無生氣躺在病床上,四年後,造成同樣局面的罪魁禍首還是他。
他喃喃自語,“隻要你好起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昏睡中的宋聽安好像聽到了這句話似的,睫毛輕顫幾下。
隔天,宋聽安掙紮着醒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闆。他被帶回了家裡。
他清清嗓子,“媽!!”
随着一陣急促的拖鞋嗒嗒聲,鐘靈真推門進來,“醒了?還有哪不舒服嗎?”
白思言跟在她身後,目光殷切,卻留步在門外。
“沒有不舒服,好多了,他怎麼在這?”宋聽安說完,覺着白思言的行為有些怪,“為什麼傻站那不進來?”
得到許可,白思言猶豫幾秒,走向宋聽安。
宋聽安的房間從初中開始便沒有多大的變化,除去一些基礎的家具外,正對着床的是一面兩米乘兩米的毛氈闆,貼滿了照片和小便簽。電腦桌隔壁放了一個六層的展示櫃,全是這麼些年來積累收集的周邊。床尾放着鐘靈真給他從國外帶回來的等高限定周邊。
白思言熟悉這個房間的每一處,意外發現毛氈闆上他和宋聽安的合照并沒有被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