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真得好燙。
往日他病成這樣腦子定是混沌不堪的,祁聿為什麼能這麼清醒?好似被什麼強提着神。
她嗓間即将脫口的話被陸斜茫然聲音打回去:“無事,你繼續。”
拿開手,她盯死眼前這張臉。
陸斜蹙額掐眉,唇角緊抿,他好像不喜歡目前這種行徑。
他雜薄氣息掃過,她恍然出聲:“脫人衣服是不是也違反你家家規,不情不願的。”
陸斜擰眉:“是。”
但這次明明是祁聿阻止的,眼下還倒打一耙。
“你知道的,我爹為人多少有些古闆,挺多規矩。”他不動聲色安撫下祁聿。
陸斜突然煦聲戲谑自己長輩,這種行徑要是陸詹事在世,指不定怎麼斥他、抽他。
如此一想,她側趴在臂上放松了一二分。
陸斜與人相處這般小心翼翼、識時達務,年紀輕輕随的古闆可真不少。
斂眸瞧着陸斜手上動作,靈敏又迅捷,不像之前。
看着自己衣襟一層層被松開,她愈發緊張,窒息感罩頭令頭更暈,粗喘聲也越重,有點要壓不住。
扯住最綿軟的亵衣衣帶,陸斜下颚繃緊,沒忍住還是停手。
“這件我也... ...”
他踟蹰,怔詫片刻渾然發現自己第一次同個男子如此相斥,懼怕接觸。
簡單細思下,他覺着應該是之前受刑留下的心理創傷。
祁聿跟個小火爐子樣,他能明顯感受到祁聿身上的溫度。
轉念,祁聿那張清素的臉浮上‘眼前’。那如果是他,這件也不是不可... ...
“這件我自己來。”
正想擡手,亵衣就被陸斜扯開。
胸前涼意襲來,多年來身體本能此刻蹿意識前面,她一巴掌扇出去。正要斥罵,脊梁痛感刺入全身,嗓子一下就啞了聲。
祁聿這一巴掌熾燙無力,陸斜毫無設防的讓輕末力度帶側了臉。随即便聽到祁聿扯住傷咬疼的悶哼,遊浮在耳邊直往心裡鑽。
他喉嚨促湧:“我應當問的,對不住... ...”
不說假話,他第一次脫自己以外人的亵衣。
祁聿此刻聲音脆碎、虛弱、綿軟、顫栗、吃痛,抛去無情跟理智的清冷後,太... ...陸斜有些形容不出祁聿此刻的動靜。
整個肩脊被他熾熱動靜喚僵住。
眼前昏暗茫然,造就祁聿每聲氣息皆分外明析,陸斜一下無措在這種心慌裡。
他沒經曆過。
祁聿疼得半昏半醒,内喘一口,掙紮道:“我正疼着,索性你直接将衣裳全撕下來,别讓我喘氣,快!”
不然一會兒得再疼陣。
這傷就是單放舟單純處理,一點一點撕,能減輕的痛苦其實也并不多。
更遑論自己還有許多難言之隐,不能容人如此接觸。
還是祁聿對自己利落、下得去狠心。
他不敢耽誤功夫磨蹭,跪側到一旁,左手摸索捏緊祁聿領口,腦中反複他傷情。
掌心從指尖布料接觸到的是祁聿的僵硬、痛忍、害怕,陸斜陡然松手。
“我去找單醫童給你煮藥液,你等等,我一會兒慢慢給你撕,再上藥。”
知道祁聿喜歡更利落的,他堅定道:“你本就感染起了熱症,直接撕開創面太大,若是熱症今晚加重,神仙難救。”
“别生死由命,你一路走來,生死一直由你。”
陸斜摸索着起身,是要朝門外去。
祁聿看着他顫顫巍巍身形跟耳邊激的話,胸腔内悶出種别樣。
在陸斜摸到門,她緩緩出聲。
“希灰入目半個時辰内用藥水洗盡,你日後能照常視物。可等你煮完藥液、上好藥,時辰怕是過了,你真會瞎。”
“我算得時辰不夠你做這些的。”她沒想讓陸斜瞎一輩子。
陸斜怔了片刻:“那你以後能好好養我麼?”
“... ...”
不等祁聿明白。
陸斜開了個小縫隙,剛夠自己擠出去,全然擋着屋内,護着祁聿自己艱辛護着的顔面。
祁聿聽着門外陸斜同單放舟交代的藥液、麻沸散,跟悉心請教剝衣怎麼減輕疼痛的手法。
她恍然到不能再恍然的地步。
是該說陸斜溫善細緻、還是說他榆木呆蠢?好像又都有些。
腦袋拱進臂膀散搭的衣折裡,衣裳觸面,她實在想睡,腦袋好沉。
陸斜隔着門煦聲說:“你先休息會兒,單醫童說熬藥需要大半個時辰,我晚些再進門。”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陸斜說的話能信。
腦中就此繃斷所有,茫白瞬間侵入,她直接昏死在小案上。
倒之前,她氣哼: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