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書樓。

雖然恢複了營業，但先前一通亂糟糟的情況下，現下還無法完全恢複原來的經營狀态。

不過，開業後，好多穿着泛白布衣的書生聽說書樓接受抄書工作，便都紛紛來接了這份工作。

傍晚時分，兩個小姑娘坐在門前，用着奶聲奶氣的聲音招呼顧客。

來來去去的客人看着小姑娘可愛，便都帶着笑顔逗小姑娘嬉玩兒。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得好好看呐！”

“謝謝叔叔的誇贊。我叫姜書峥，妹妹叫姜書嵘，峥嵘歲月的峥峥嵘嵘，我們是姜家小姑娘。”

“你們讀了什麼書啊？”

“那可多了，人之初、性本善……”

冬天閑着無聊時，天陽就把空間裡書庫裡的啟蒙書籍偷偷混入了書庫裡。整理各類書籍時，再把它們拿出來給兩個小姑娘啟蒙，因為讀起來朗朗上口，學起來也很快速。

“這是什麼書？我怎麼沒有見過？”

“叔叔，你好笨哦，三字經都不會麼？”

“哼哼，我們三歲小丫頭都會呢！”

說着兩個小姑娘就從旁邊架子上摸出《三字經》這本書，姐姐驕傲道：“就是這本書，阿娘說隻印了十本哦，先到先得。”

妹妹抱着另外九本書，嚴肅道：“叔叔，買它！”

顧客忍俊不禁，但翻了翻書籍後，确實覺得朗朗上口，适合小兒啟蒙。又看了看人家兩個三歲小丫頭都能背上幾句，他的女兒都七八歲了，平時也隻是他心情好教授幾個字……

“你們背給叔叔聽聽，能背多少？能背三分之一，叔叔就買它！”

“叔叔，你真是小看我呢！”

妹妹拍着胸膛，雖然是奶音，但不怯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XI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妹妹喘口氣，姐姐接着往下背。

來來往往的行人、顧客都被吸引了，而後紛紛鼓掌。

十本小書很快就賣完了。

街對面，李巍然穿着一身便服坐在台階上，看着對面忙忙碌碌的女子和兩個小丫頭。

他沒見過這兩個小侄女，她們是在他出去打仗後出生的。

滿府就剩下兩個小丫頭，他的那些侄子侄女也都死了，據說都沒挨過馬匪一刀。他大哥的小兒子也跟這兩個小丫頭差不多大，活下來的仆從說，被人高馬大的馬匪一腳踢到圍牆上，太陽穴撞上了尖銳的石塊，很快就死了。

還有他的一子一女，可能死得更痛苦，馬匪手起刀落，一捅一個，最後很快失血過多死亡。

望着天邊的火燒雲，李巍然情緒十分複雜。

剛接到消息時，他快瘋魔了。

後來冷靜下來後，像個瘋子一樣問為什麼？

再後來軍師孟柏霖告訴他原因，他更是有一種來自于骨子裡的深層次悲哀。

——這樣的大争大勢，這樣的亂世之局，無論是個人，還是家族，想要活下來，拼的就是福德。對天下有功，對百姓有福，方才能得到上頭庇佑。

“嬌嬌、月月，跟叔叔回家，可好？”

“不要，叔叔！”

兩個小姑娘認識李巍然，但他一見到她們，就蠱惑她們離開阿娘，現階段是她們心目中的壞蛋！

“哼！你走，不要見你了！”

“壞蛋！我們才不要離開爺爺，才不要離開阿娘。”

“哼！就算你說我們不是阿娘生的，我們也隻跟着阿娘。”

“我不記得親爹親娘，也不記得爺奶！”

“哼！我記得是奶奶把我們交給阿娘的！”

“叔叔，你好讨厭。”

“讨厭的壞蛋！”

“拍花子的壞蛋！”

“我不叫嬌嬌，我叫姜書峥！”

“我不叫月月，我叫姜書嵘！”

李巍然：“！！！”

李巍然忽然心情好了很多，表妹确實把兩個小丫頭養得很好，還這麼刁鑽古怪。

而且這麼看起來，比他侄女和閨女生動活潑多了。

“嘿嘿，駱叔叔！”這倆對駱計比對李巍然好多了。

駱計是标準的白面書生模樣，氣質溫和文雅，看似沒有太大的攻擊性。

而李巍然則從頭到腳都帶着強大的攻擊性，不太讨人喜歡。

李巍然豎着濃眉，陰陽怪氣道：“恭喜你啊，駱家主！”

駱計成為了他們家的頂梁柱，他母親雖然現在有點瘋瘋癫癫的，但大部分時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他對侄子侄女、兩個嫂子不再像以前那樣磋磨了。

駱計拱手一禮：“李兄，好久不見。”

李巍然冷笑了一聲，假模假樣的還了一禮。

……

破廟這裡，天陽在敦促元英元謠元菲三人整理書籍。

有一些破損的書籍，需要手抄，損壞的字太多的話，就靠她來胡編亂造了。

嬴景思派了一個人來拜訪老乞丐，既是交好的，也是來試探的。

“老乞丐就是一個老乞丐，沒什麼大本事。”

“先生，您這話就讓小的慚愧了。”

“算了，明人不說暗話。回去後，告訴你們嬴将軍，北邊從那個李浩瀚對外人所共知的真愛入手，真愛并不愛他，隻是她一個弱女子，沒有自主權，隻要你們承諾給她，事成之後，不會再有任何人強迫她嫁人，她就一定會跟你們賭一把。”

來人微微震驚了一下，天陽擺擺手，撇嘴道：“你們這些狗男人，什麼時候尊重過女士？”

“咳咳，老先生，咱們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