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結束後，江雨疏要請全隊聚餐。

聞霜序故作感動地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淚，然後雙手握住江雨疏的小臂，一邊晃一邊說：“隊長，你不會是為了慶祝我升格成正式成員才請吃飯的吧，我好感動！隊長，你不會喜歡我吧！不會吧！不會吧！”

江雨疏沒好氣地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又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誰知道聞霜序演起來了，捂着肩膀，一邊怪叫一邊往後退。

“啊！好疼啊！”

原本雙手交叉，想看看聞霜序到底能演到什麼時候的江雨疏在看到她繞過地上的一瓶水後還在繼續往後退時終于忍不住了，笑罵道：“喂！戲過了！我都沒用力，你自己飛出去的！”

聞霜序看到江雨疏的反應後才滿意地停下，三步并作兩步小跑回來，壓下上揚的嘴角，清清嗓子，用故作正經的低沉語氣說：“不愧是隊長，沒用力推我都能飛這麼遠。”

江雨疏被聞霜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笑了，她真的懷疑聞霜序改了出生年月，不然眼前這個喜歡玩小孩子把戲的幼稚鬼怎麼可能成年了呢？

還是我年紀大了？

這個念頭隻在江雨疏的腦海出現一瞬就被pass掉了。

不可能，我粉絲裡那麼多媽粉，說明我心理年齡還小着呢！這肯定是聞霜序的問題，江雨疏想。

“我說聞霜序，你怎麼剛進團就跟個老油條一樣！我本來以為新人都是臉皮很薄，逗一逗就會臉紅的那種。沒想到你比我還自在！”

聞霜序挑了挑眉，臭屁地說：“要不然我是新人第一呢！”

江雨疏看着笑嘻嘻的聞霜序嫌棄又寵溺地笑了笑，而後上揚的嘴角凝固在臉上。

她想起來，上一次傻樂着對她說“我是新人第一”的，還是四年前意氣風發的沈清祀。

聞霜序注意到江雨疏的表情變化，也不開玩笑了，斂起笑意，身子前傾，擔心地問：“怎麼了？”

江雨疏搖了搖頭，目視前方，眼神卻沒有落點。

“我隻是想到一個朋友，她剛進團的時候和你很像。”

沉默填滿了兩人周圍的空氣，江雨疏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石化了似的一動不動，聞霜序也不去打擾她，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停滞的空氣在江雨疏側身看向聞霜序時重又流動起來，聞霜序知道，她有話想對自己說。

江雨疏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後小聲的在聞霜序耳邊說：“虛虛，你進來這幾個月也或多或少了解到我們公司的情況。說實話，我們公司很爛，而且未來還會有很大的下降空間。成員被造謠，被私生騷擾，它統統都不管，拾光法務部的刀永遠對内不對外。不僅如此，公司還會為了息事甯人扣大家的工資，停公演，關房間。它隻會壓榨小偶像，壓榨粉絲，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撈錢。總之，拾光就是個沒有底線的垃圾公司！”

她越說越激動，話裡甚至帶上了哭腔，一行清淚順着眼角滑落，滴到了聞霜序手上。

聞霜序看着手背上反射着燈光的晶亮而溫熱的眼淚，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作為全團總隊長的江雨疏在大家眼裡一直是拾光的三好員工，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甚至在很多編出來的廁所瓜裡，她擔任的都是給公司高層告密的間諜角色。

但和江雨疏關系親密一點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歡公司，留在這裡，不過是為了粉絲和自己的夢想。

“你和以前的她真的很像，熱烈，張揚，真性情。”

聽到江雨疏的描述，聞霜序猜到那個朋友是誰了。

那個人是拾光近年來的TOP——沈清祀。

江雨疏是LES48的五期生，沈清祀是九期生，全團重組之前，她們都是L隊的，可以說沈清祀是江雨疏一手帶起來的小後輩。

說到沈清祀，那可真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她的英勇事迹。

沈清祀是樂事的傳奇人物，縱觀樂事十年曆史，數以千計的小偶像才出了這麼一個沈清祀。

别說拾光了，就算是整個内娛少有敵她半分的人。

沈清祀的業務能力很強，是大家公認的六邊形戰士，舞台王者，拾光釣神。

但她最吸粉的不是她的舞台，而是她的人格魅力。

沈清祀是一個很real的人，主打一個不會向黑惡勢力低頭。她會給被欺負的小後輩出頭，會直接在泡泡房間和微博大号控訴公司推掉她的外務，還會指着公司高層的鼻子罵……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出來的，人送外号——樂事判官。

公司高層肯定讨厭不接受PUA和畫大餅的員工，所以對她百般打壓，削減她作為TOP應有的資源，停她的公演，關掉她的泡泡房間......

後來在沈清祀粉絲的抵制下，她明面上的待遇才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這樣“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人，不管在哪裡都不缺腥風血雨，背刺她的朋友拿她背鍋，營銷号拿她當靶子，廁所瓜拿她當素材，放大她的一言一行或直接斷章取義。

在沈清祀成為TOP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活在這樣令人窒息的環境裡，就連被狗仔拍到去看心理醫生，都有很多人覺得她在聯合媒體賣慘，虐粉。

聞霜序以前不追樂事，但即使是她這樣的人都刷到過沈清祀的黑通稿，更别提其他人了，如果不是表姐天天把沈清祀挂在嘴邊，聞霜序可能也會把她當成一個污點很多的偶像。

她進團的這段時間，剛好也是沈清祀因為當面指責公司高層被停公演的時間，當預備生這幾個月她都沒有見過沈清祀，更别提替表姐要簽名了。

有好幾個廁所瓜說沈清祀要退團，不做小偶像了。聞霜序明知道這個瓜99%是假的，TOP想離開談何容易，但她還是因為對瓜裡“沈清祀不做小偶像”的想象感到可惜。

她不了解沈清祀，但從表姐對她的描述來看，沈清祀和江雨疏是同樣熱愛舞台的人。

假如江雨疏因為公司原因選擇退團，放棄她的偶像事業的話，聞霜序想，她會哭死的。

聞霜序一直是一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人，不能接受有人，特别是身邊人因為外界的影響放棄追逐自己想要的人或東西。

不過現在的聞霜序還太年輕，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去經曆。

在不久的将來她會知道，自己的家庭給了她無盡的勇氣和底氣，才讓她擁有了選擇堅持和放棄的主動權，而團内絕大部分成員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幾乎沒有試錯成本，所以遺憾在所難免。

“但你們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被人誤解和攻擊。在理智上，我希望你收斂一點，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神經病一天到晚針對你，但是在感情上，我希望你繼續做自己。”江雨疏哽咽道。

聞霜序看着眼眶紅紅的江雨疏，有些心疼。

她們的總隊長可是一個不管手骨折還是發高燒都堅持上公演的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