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大彩排從下午開始，持續到表演當天的淩晨。

其實本可以不用這麼拖拉的，可是工作人員一直在各種磨蹭，道具道具擺不好，燈光燈光不按要求，還一直催促等待彩排中的成員上台——明明上一個節目還沒結束……

辛及予和聞霜序的《又怎麼了我的大小姐》在打投出的四十八個舞台中排在第四十八位，是擦邊進的拍檔盛典，所以她們是第一個表演的節目，也是第一個彩排結束的節目。

節目彩排結束後就可以離開，而她們倆隻有這一個節目，所以她們可以說是最早下班的一批。

下班後，辛及予回酒店休息，聞霜序則留在場館内，想等沈清祀彩排結束一起走，也就是等到最後。

沈清祀不想聞霜序這麼累，所以勸她道：“乖乖，姐姐還要很久才能排完，你在這沒什麼事幹也沒辦法休息，要不先回去吧好不好？”

“我不！”聞霜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拒絕得非常堅定，甚至還找了個借口，想把留下來等沈清祀這件事合理化，“而且……而且我有事幹呀！”

沈清祀知道聞霜序留在這隻是為了等她，但還是很自然地接上聞霜序的話：“那你要幹什麼呀？”

聞霜序抿了抿唇，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靈光乍現，而後像突然有了底氣般一臉得意揚揚：“我要觀摩前輩們的舞台！”

“哦喲，這麼愛工作呀？”沈清祀垂下眼簾演出郁悶的樣子來，歎聲道，“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等姐姐呢。”

聞霜序着起急，一下子把真心話交代出來：“主要是為了等你，順便觀摩一下！”

“哦——”沈清祀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而後突然笑出聲來——其實是因為裝不下去了，她拍了拍聞霜序的腦袋，軟聲說，“那姐姐先去工作了，乖乖在這等姐姐哦。”

這怎麼聽起來像富婆姐姐對她包養的小狗說的話？

聞霜序的腦中開始上演一些奇怪的小說劇情。

早上，富婆姐姐和她包養的小狗從大床上醒來。

姐姐要去賺錢養小狗，所以摸摸小狗頭，輕聲說：“姐姐要去工作了，乖乖在家裡等姐姐回來哦。”

姐姐要去工作，而小狗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讨姐姐的歡心。

小狗幹什麼才能讨姐姐的歡心呢？

被包養的小狗還能幹什麼？

幹……

聞霜序的臉噌的一下紅透了，呼吸急促起來。

哎呀！一天到晚不學好，淨想這些奇怪的事！

沈清祀看着聞霜序霎時間紅透的臉，上手摸了摸，問道：“怎麼了乖乖？”

“沒怎麼沒怎麼！”聞霜序趕緊轉移話題，“姐姐，你去彩排吧。”

沈清祀：“那姐姐先去彩排了哦。”

“好，姐姐加油！”

*

淩晨兩點，盛典彩排才終于進行到最後一首，也就是在盛典打投出的四十八個舞台中排名第一的，也是最受關注的《真相是真》。

打投結果出來的第二天淩晨“沈采非揚”這個詞條登上了文娛榜熱搜第一，沈清祀和許非晚曾經的愛恨情仇又被扒了出來，為樂事的第一屆拍檔盛典吸引來很多吃瓜樂子人的關注，也引起了三家粉絲的紛争。

粉絲之間撕得越厲害，拍檔盛典的關注度就越高，拾光從中獲益就越多，這可以說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真人版，而拍檔盛典企劃就是拾光撒下的餌，目的就是引起粉圈混戰，收割BECP同台的熱度和流量。

沈清祀沒時間理會拾光的肮髒心思，她一心隻想搞好舞台，就算是和前女友的合作舞台也不會有半分懈怠。

“我想告訴你相愛太難了，但少年一瞬動心就永遠動心，别去管流言蜚語，這愛請一直相信。”

《真相是真》的最後幾句分詞由沈清祀和許非晚兩人合唱，合唱時需要兩人深情對視。

許非晚含情脈脈地望着沈清祀，希冀着從沈清祀的眼中捕捉到同樣的情緒。

的确，沈清祀的眼神是深情的，但焦點并不降臨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她身前的空氣。現在沈清祀眼中的她隻是空氣後一個模糊得看不清人臉的普通合作對象吧。

一曲終了，沈清祀突然看向許非晚，許非晚僵了一下，心髒猛踩一腳油門，跳動速度霎時飙了上去。

“最後兩句唱得一般，自己調整一下。”

沈清祀語氣平淡，不帶一點感情，但許非晚聽來卻覺得她的話裡滿是寒冬臘月從屋檐上垂落下來的冰棱子，傷人得很。

許非晚知道沈清祀愛她的樣子，也清楚沈清祀恨她的樣子，但她從沒見過這樣平淡的沈清祀。

在感情中愛與恨是對立的，卻又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對另一個人的在意。

真正放下一段感情的标志不是見面時惡語相向，眼神中滿是恨意，而是平平淡淡，漠不關心，心中再不會因為對方掀起波瀾，就和沈清祀現在一樣。

她真的......真的放下了嗎？

許非晚看着沈清祀下台的背影出神。

“你……在想什麼？”

身後傳來顧南枝溫柔的聲音，許非晚一下清醒了，轉過身時換成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擁上她。

“沒想什麼，就是有點累。”許非晚壓低聲音，把九分不甘和一分難以接受演成十分的疲累。

顧南枝回抱許非晚，心疼地說：“那我們回去休息吧。”

許非晚這時看見十指緊扣着從舞台下經過準備離開場館的沈清祀和聞霜序。

聞霜序在沈清祀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嗯。”看到這一幕的許非晚沒了力氣，聲音虛得很，“回去吧。”

顧南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非晚總是避而不談她和沈清祀之間的事，她不說，顧南枝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隻覺得現在靠在自己肩頭的許非晚很累，身心都累——畢竟剛和分得很難看的前女友排完合作舞台。

顧南枝擁着許非晚的力道大了些，以示安慰。

*

拍檔盛典打投結果出來之後，沈清祀泡泡房間和微博私信裡的神經病比之前多了一倍。

有讓她滾遠點，别纏着許非晚的；有罵她作為TOP沒有帶領好S隊，導緻S隊成員退團的；有罵她貪得無厭，拍檔盛典48首占7首的；有罵她組CP後就忘了粉絲不認真營業的……

還有些罵聞霜序接近她不懷好意，目的是吸血上位，讓她清醒一點，趕緊解綁CP的。

沈清祀被無語笑了，“不懷好意”的是誰别人不知道她自己還不清楚嗎？

從一開始就懷着奇怪心思的不是聞霜序，而是她，一直以來都是她，而她的目的很簡單——占有聞霜序。

現在目的達到了。

還有更迷惑的發言——罵她老牛吃嫩草的。

别說她現在才22，就算她三四十了又怎樣？隻要她和聞霜序相愛就可以在一起，這是理所應當而且不容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