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确定好了班級幹部,我也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陳鐘靈站在講台上,看着騷動的學生們,成為了壓垮學生們的最後一根稻草,“有些同學或許也聽說了,明天要進行摸底考試。”
誰聽說了?
我怎麼沒聽說?
歡喜對自己的知識水平心知肚明。隻讀了兩年就休學的含金量,不是一般人可以超越的。那這倒數第一?豈不是信手拈來?
自我調侃後,便是無法克制的緊張感。
“在想什麼?”
付子衿聽見摸底考試的消息似乎并不意外,金歡喜打賭,她就是那個知道有摸底考試的人!
“在想考試。”她誠實地回答。
付子衿摸了摸嶄新的課本,朝她笑了笑:“有多少積累就有多少收獲,别緊張。”
沒多少積累的金歡喜:謝謝你,我更緊張了。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個怪事——她的小學同學們竟然沒提她隻讀了兩年的事?
金歡喜不覺得他們有這麼好心,尤其裡面還有幾個曾經對她落井下石的人。
果然,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縱使金歡喜在回家後抱着書本努力學習了一番,也無法在一夜間追上别人多了四年的進度。她也明悟——自己并非可遇不可求的天才,隻是在大山裡相對聰明的小孩。
100分。
乍一看,這個分數十分耀眼。
畢竟滿分隻有100,但,這是金歡喜在語數英三科上的總分。
50分的語文,40分的數學,和10分的英語,她移開視線,看向同桌的試卷。
99,100,100。
當差距猶如鴻溝一樣難以跨越的時候,自卑就會如影随形。
在付子衿看過來的那一刻,金歡喜故作随意地用手蓋住了分數。
她轉回去,什麼也沒問。
她抿着唇,什麼也沒說。
“歡喜,放學後方便來一下辦公室嗎?”
陳鐘靈講完了英語卷子,趁着下課的人聲嘈雜,在她身邊小聲道。
金歡喜點了點頭。
她有些不知所措。
為預料之中的分數,為陳鐘靈意外的溫柔,為全程看見這一幕的付子衿。
少女的自尊心搖搖欲墜,索性有師長和同桌的體貼,沒因此輕易碎裂。
得到肯定的答複,陳鐘靈也離開了教室。老師一走,有些人就開始按捺不住比較的心思。
“康誠!你數學隻考了20!哈哈哈哈哈。”
“我……”
“嘿嘿,我數學考了90!你英語呢?我看看。啊——隻有30分啊——”他拉長了語調。
被幾個男生包圍的矮個小男生羞憤地漲紅了臉,在教室裡張望起來。
即便心中慌亂,他還是下意識找到了适合的人——金歡喜。
他和她曾是小學同學。金歡喜隻讀到了二年級,根本沒學過英語,家裡也沒條件補習,康誠敢肯定——她肯定考得比自己差!
“金歡喜英語肯定考得比我更差!”
一片寂靜。
教室裡隻剩下了他不甘的嘶吼。
所有好奇的打量都彙集在少女的背影上。
她今天穿了校服,坐在第二排,沒有回頭。
原本開口打趣康誠的男生也怔住了,他推了推康誠的肩膀,撂下一句“對不起”,急匆匆地跑回了座位。
這些調侃康誠的人大都和金歡喜上過同一個小學。别人可能不太清楚金歡喜的過去,他們卻清楚得很。金歡喜當年是被欺負休的學,隻讀了兩年書,就算她之後沒再讀,她那兩年次次滿分的成績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不是考不了高分。
金歡喜沒反應,大家又都看向康誠。
康誠先是呆站在原地,而後又像是回了魂,低着頭走回了座位。
見他沒反應,他的同桌頂了頂他的胳膊,小聲提醒:“你去和人家道個歉啊。”
康誠低着頭,悶悶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也不能這樣說啊。”
“她還是副班長呢,成績不好,我沒說錯!”
“你……”
“叮鈴鈴——”
同桌還想再說,卻被上課鈴聲打斷了。
知道金歡喜過去的隻有少部分人,他們不說,大部分人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金歡喜并不聰明。
這個道理,那幾個男生明白,康誠自然也明白。
但付子衿想不明白。
她看了眼沉默的金歡喜,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寫了幾遍自己的名字。
“這節是數學課。”
發呆中,她看到旁邊的桌面,一下子回過神,平靜地開口。
數學老師就站在邊上,金歡喜都沒時間進一步悲春傷秋,忙不疊從桌肚子裡掏出整潔的數學試卷。
數學老師揉了揉鼻尖,先是道歉。
“這次的數學卷子我出得比較難,有些題呢和還沒學的知識挂鈎,所以同學們千萬不要氣餒,不及格也是正常的。”
金歡喜稍稍松了口氣。
數學老師又激動道:“不過我沒想到!我們班竟然有同學提前預習了課程,還自學得非常不錯!這位同學就是付子衿。大家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