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
金歡喜撩起她幹了的長發,輕撫那片雪白的後脖頸。
付子衿瑟縮了一下脖子,疑惑不解。
“怎麼了?”
“我……”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大喜!大喜!爸爸回來了!”
金歡喜:……
她收起吹風機,笑着搖了搖頭:“沒事,換件衣服出去吧。”
她真是昏了頭,竟然有一瞬間生出占有的欲望。
……
“哎呀,同學,我和歡喜她爸就厚着臉皮,叫你子衿,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帶着我們家歡喜學習,要不是你,歡喜考上好高中都不知道還要多久。”陳寶珠拉着付子衿的手,絮絮叨叨,時不時拍拍她的手背。
坐在她身邊的付子衿窘迫地低下頭。
原本就是别有用心才去做的事,反而得到他人的誇贊。倘若地上有個細縫,付子衿希望自己現在馬上變成一粒塵埃,鑽進地縫裡,永遠不出來。
金大富在一旁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手,實在插不進話,隻能踢了一腳金歡喜的小腿,叫她和自己一起到車裡去拿東西。
無辜被踹了一腳,金歡喜憤憤起身,跟着她爹一塊撐傘走了出去。
一走出門,金大富就開始原地轉圈,來回踱步,瞪她。
“子衿要來,你怎麼不提前說?都沒準備點豐盛的菜。”
“我……”我怎麼知道會來,金歡喜心裡嘀咕了一句。又想起付子衿的落寞,一咬牙,背了鍋,“是我忘了,她爸爸媽媽不在家,所以過來住一天,我們現在出去買?”
她爹這人是個死腦筋,要是知道付子衿是離家出走來的,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認了得了,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那你去問問,子衿去不去。”
憋了會,金大富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其實他買的菜不少,也稱不上不豐盛,實在是在裡頭插不上話,想要曲線救國。那可是付子衿!被他們閨女念叨了好幾年的學霸,他在那眼巴巴坐了半小時,就說上了一句話。
付子衿這三個字在夫婦倆心裡有特殊意義。一,她是自家閨女的老師。二,她是自家閨女唯一一個老提起的朋友。
金大富第一眼見她:俊啊!
第二眼再看:有緣,和我們家有緣。
第三眼:沒有第三眼了,小姑娘已經被他老婆誇得害羞得不行,全程低着頭。
金歡喜撇了撇嘴。
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這麼個算盤。你這算盤響的,就像在我耳邊打的一樣!
金歡喜看了一眼她望眼欲穿的老爹,終歸是心中不忍,麻溜地進了屋。
當然,無利不早起。今日行善,以後踹櫃門的時候,她爹總得手下留情吧。
“子衿,晚上不是要吃年夜飯嗎?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買菜?”
隻冒出半個頭,陳寶珠就像早有預料一樣樂呵呵地站起身:“這樣啊,那我也一起去吧,子衿跟着我一起坐後邊。”
付子衿緊随着陳寶珠站起身,貼在她身邊,乖得不行。
金歡喜無意識地皺了皺眉,怎麼感覺她媽特别關注子衿?是因為子衿離家出走的原因嗎?
“快走!”
回過神時,陳寶珠伸出指頭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就慢悠悠地繞過她出了門。
跟在後頭的付子衿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的紅印,偷偷笑了一下,也出去了。
呆在原地的金歡喜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緩過勁,追了上去。
坐上金家的小汽車,付子衿倒是發現一件事——金家好像沒那麼窮?
不過她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陳寶珠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剛剛不是說到小學,這初中啊,樂子更多。”
“您說。”付子衿兩眼放光,緊挨着陳寶珠。
坐在前排的金歡喜和金大富同時豎起耳朵,好奇她們在聊什麼。
“剛上初中不久,大喜來了月經。”
金歡喜拽着安全帶,眼前一黑,等等,這是可以說的嗎?而且,為什麼變成大喜了?诶?初中?那小學呢?
問題太多,思考不過來了。
“她流了血,褲子紅了,哭哭啼啼在紙上寫了遺書,找到我和她爹,說她得了絕症,止不住血,要死了,之後把她的器官捐給有需要的人。”
好好開着車的金大富回想起女兒小花貓一樣的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媽!”金歡喜坐在副駕駛上,尴尬到腳趾摳地,感覺再用點力,就能輕輕松松把車底座摳穿,“别說了,别說了。”她真想現在就下車跪地求饒。
付子衿抿了抿唇,認真看着她。
“我想聽。”
于是這個故事繼續講了下去。
“我一看到遺書,還以為這孩子撞到哪了,痛得不行,就要帶她去醫院。一看她褲子,馬上帶她去廁所看,原來是來了月經。唉!之前沒跟她講過這件事,把她吓着了。那封遺書我現在還留着呢,上面寫了,她永遠愛爸爸媽媽,希望我倆不要難過。”陳寶珠捂着嘴笑,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怅然若失。
時間過得太快了,好像前天大喜還拉着她的衣服哭,一轉眼,就上高中了,甚至……她看了眼付子衿,看見她望着前面的歡喜,眼底是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