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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縱情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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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咖在職業綜藝爆火了

文/文寄心

淩晨四點,江鹭時又一次在鬧鐘響起前驚醒。

外面漆黑一團,狹小的出租屋裡亮起暖黃色的燈光。

江鹭時抵不過困倦,擡起手臂橫在眼上,然而不過幾秒,他便将手臂挪開,人也完全恢複清明,好像冰雪消融時悄悄彙集的山泉,幹淨澄澈。

幹這行,最忌諱的就是遲到,所以絕對不能賴床。

與此同時,職業形象也不能馬虎。

床對面的衣櫃裡,沒幾件顔色鮮亮的休閑裝,全是按照季節排好的襯衫、西服,連衣櫃門把手上,也挂着熨燙好的空乘制服,正是今天飛航班要穿的。

江鹭時套上襯衫,足夠被納入電影特寫的骨感手指自下而上,快速将衣服收攏扣好。

他身形修長,又高又瘦,西服馬甲一穿,腰側弧度比天邊乍現的第一縷驕陽還要惹眼。

有條不紊地打理好一切,江鹭時拉上箱子出門。

到公司後簽到、開協作會,上機組車進場。

這注定不是一個普通的航班。

艙門口,一臉嚴肅的檢查員攔住他抽查業務知識。

這是乘務員們最怕的環節,江鹭時倒是從容不迫。

飛行多年,很難有人考得住他。

然而這次例外。

檢查員眼皮一翻:“前艙廁所馬桶沖水時,水轉幾圈?”

“……”江鹭時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上了飛機,他又發現大問題。

餐食數量不對。

飛機上一百多人,隻有三十份餐。

江鹭時立馬聯系航食,飛機卻已經起飛了。

他沒辦法,到了發餐時間,挨個給旅客道歉,再送上小礦作為補償。

有個金卡客人打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立即吐出來。

“呸,什麼東西?”

江鹭時聞了一下,倒吸一口氣。

糟了!哪個挨千刀的把裝了消毒水的小礦放進水車。

他繼續給客人道歉,後邊卻傳來一聲尖叫。

江鹭時回頭,一個男人捂着肚子,臉色痛苦地說自己快生了。

江鹭時傻了。

“不是,哥們,你有這個功能嗎?”

你這樣是會被抓走研究的。

當然,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作為受過專業訓練的乘務員,必須要做到臨危不亂。

母子,哦不,父子倆的生命都系在他身上!

江鹭時鎮定下來,立即執行“旅客要生孩子程序(男)”。

搞什麼啊?

手冊裡真的會有這個程序嗎?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江鹭時讓組員把客人轉移到前服務間,再去廣播找醫生,自己則去駕駛艙報告。

艙門打開,新的問題來了!

他居然聽不懂機長在說什麼。

江鹭時急得快哭了。

直到他看到開飛機的是兩個小黃人時,江鹭時反而沒那麼急了。

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這是個夢。

兜頭的恐懼煙消雲散,江鹭時徹底松了一口氣。

很好,他不會被開除了。

也不會有男人要生孩子了。

他甚至可以做一件一直想做但沒膽量做的事情。

那就是撕掉空勤登機證,打開艙門,大喊一聲“我不幹了”,然後從釋放出的滑梯上跳下去。

成為空乘後,江鹭時總是做差不多的夢。

遲到、漏飛、丢失登機證、發動機起火、水上迫降……

不過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一次意外,江鹭時失去意識,再睜眼時,他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的他剛剛大學畢業,手裡拿着兩份offer,一個空中乘務員,一個娛樂公司練習生。

重來一次,江鹭時沒有一點猶豫。

不用别人開着鏟車來鏟,自己就跑了。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麼“美而不自知”,分部經理派他去拍宣傳片,旅客偷拍他的照片挂在網上“海底撈”,從小到大,各種善意、惡意都在提醒他,他長得還算不錯。

有一件事也可以證明。

那年去“浩繁娛樂”面試,負責發放表格的工作人員極不耐煩,一直讓排隊的人“安靜點”“靠牆站”。

隻有在他面前時,對方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随後表也沒填,直接被帶到一間會議室,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給了offer。

後來沒去公司報到,工作人員還反複打電話問他為什麼不來。

為什麼?

江鹭時沒有說出口,他始終覺得,“藝人”不是什麼正經工作。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傻啊,這世上有幾個正經工作?

所以重活一次,江鹭時勵志要為人民群衆的精神文化需求做出微薄的貢獻。

直白一點就是,出道!爆火!賺錢!

可惜事與願違,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美貌,他的運氣又實在太差。

受邀在晚會唱歌,超時被剪,出演了兩部網劇,至今沒播,一晃三年過去,江鹭時仍舊默默無聞。

錢多多少少也賺了一些,不過這行開銷比較大。

上表演課,請制片人吃飯,天南海北跑組試戲,買奢牌衣服裝點門面……

最後一算,分文不剩,還不如當空少的時候有錢。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江鹭時動了退圈回去繼續飛的念頭,所以才會做和飛行有關的夢。

出租屋的床上,纖毫畢現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江鹭時已經意識到這是個夢,卻沒辦法掙脫夢魇,他不安地擰着眉頭,在驚懼的顫栗中冷汗涔涔。

怎麼辦,再不醒就要給男人接生了!

他可不想看男人的下……

幸好,持續不斷的手機振動将他拉回現實。

江鹭時睜開眼,熟悉的機艙如過眼雲煙消失不見,視線所及是自己住了三年的出租屋。

他摸到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頂着翹起一縷的頭發猛然坐起,恭恭敬敬道:“哥,你好。”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叫我哥。”經紀人老大的不高興,他曾經因為稱呼問題說過江鹭時很多次,“我有名字,叫我Tony。”

隔着電話,經紀人看不到,但江鹭時仍舊頻頻點頭:“好的,Tony哥。”

沒辦法,這都是當空乘留下的後遺症。

在航空公司上班,不管年齡大小,隻要比自己早進公司,哪怕隻有一天,男的叫哥,女的叫姐。

江鹭時養成了習慣。

有一次回家看父母,母親給他削了一個蘋果。

江鹭時立刻站起身,說:“謝謝姐。”

他當時就吃了江女士的一記爆栗:“我是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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