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是勸他開會員吧。

燕鴻翔随手一點，蓦然怔住。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點贊又取消的江鹭時會給他發私信。

開篇就是公事公辦的語氣，像極了每天都會看到書面文件，但顯然比那些令人頭大的文字更能引起興趣。

“你好，我是江鹭時。之前看到你給《縱情天空》的留言，非常感謝你的推薦，你可能想象不到，這個留言對我來說有着怎樣的意義。很抱歉，因為一些顧慮，點贊後又取消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發私信解釋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可愛][可愛][可愛]。”

燕鴻翔看了好幾遍，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覺。

戲谑、不屑、心疼、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感動。

他看得都快會背了，仍舊意猶未盡。

等等，私信不會也有撤回功能吧，什麼閱後即焚之類的。

燕鴻翔真怕了江鹭時的騷操作，截了圖都不能安心，最好打印出來，不，刻在碑上，看他還能不能抵賴。

幾分鐘之前，江鹭時也在反反複複看那條私信。

他懊惱于自己給粉絲點了贊又取消，打算寫點什麼解釋一下。

一開始在備忘錄裡，寫了删，删了寫，變換了“正式”“可愛”“搞笑”三種風格後，還是決定用回最開始的那一個。

太正式了也不好，所以在最後加了表情。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江鹭時好像回到剛開飛的時候。

作為新人，每飛一班都要給各位哥、姐發短信，差不多也是這樣字斟酌句，生怕哪個标點符号用得不對，讓哥、姐覺得他沒禮貌。

現在想想，真是小心翼翼得可笑。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抱一抱那個時候的自己。

這大概也是促使他逃離這個行業的原因之一吧，可惜換到娛樂圈後，似乎也沒有好多少。

江鹭時自嘲地笑笑，私信發出後，随手将手機扔在一邊。

他暫時抛開粉絲會不會回信，回信後又該如何回複之類的問題，自欺欺人地躺在床上放空了一陣。

江鹭時不經意轉頭，像是看到了被導演、燈光、攝像精心調度後的一幀電影畫面，再也挪不開眼。

林謙鶴和他一樣，穿着那套黑底豎紋的真絲睡衣倚在床頭。

不過他沒有玩手機，而是捧着一本書。

确切地說，是裝幀不算精美的劇本。

江鹭時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林謙鶴近視，平常戴隐形，睡前會換上框架，金色大鏡框，被不算明亮的燈光一照，好像一首讓人拍案叫絕的詩，傳遞着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精緻味道。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林謙鶴掀起眼睑，向上擡眸。

即便隔着冰涼的鏡片，那種朦胧如煙般的詢問還是傳遞過來。

江鹭時好像被人抓包的小偷，一瞬間雙頰漲得通紅。

他嘿嘿一笑，沒話找話：“在看劇本？”

“嗯。”

“什麼劇？”江鹭時問完就後悔了，怎麼說也是圈内人，應該知道這行變數多，沒定下來是不會和外人說的。

他這一問，既讓林謙鶴為難，也讓自己尴尬。

江鹭時慌裡慌張地想把話圓回來。

出乎意料，林謙鶴沒把他當外人，很自然地報上名字。

江鹭時大喜過望：“真的嗎？我看過原著！你演誰？”

林謙鶴将目光落回劇本，翻過一頁，說：“還沒定。”

“哦……”

好不容易被他帶起的熱絡氛圍冷了下去，林謙鶴沒有順着他的話聊原著，也沒什麼閑情聊角色。

林謙鶴仿佛岸邊的垂柳，輕易撩過碧波，不等漣漪消散，便端坐回自己的位置。

江鹭時老實閉嘴，不敢打擾林謙鶴看劇本，但也沒拿回手機。

原因無他。

有林謙鶴珠玉在側，他卻拿個手機，那不顯得他很膚淺？

江鹭時很想拿本書出來裝裝樣子，可他什麼都帶了，熨鬥、便利貼、點點膠、喵喵機、體溫計、創可貼……

就是沒帶書。

止疼藥說明書勉強算書吧。

但拿着那東西看，就像上廁所的時候研究洗發水成分，也太傻了。

百無聊賴中，江鹭時枕着雙手再次轉頭。

要不就看看林謙鶴吧。

江鹭時懷疑林謙鶴開了天眼，才幾秒的工夫，他頭也沒擡，卻對自己的注視了然于胸，連他那點小心思也能洞察掌控。

林謙鶴翻過一頁，問：“想看嗎？”

江鹭時一下子坐起來：“我、我可以嗎？”

林謙鶴放下劇本扶了扶眼鏡，說：“當然。”

說完，林謙鶴往裡面挪了挪，剛好給江鹭時空出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