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海底平原,用貝利亞的眼可以隐約看到‘盡頭’。如永不相融的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線,遠方深邃發黑的海水正與淺一個色号,沒那麼黑的海水推擠,恰是那麼一點不明顯的色差,偏營造出指引的光來。
隻是這視野過于昏暗,看久了極為傷眼,貝利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要不讓我來吧”别西蔔見狀主動請纓。
貝利亞倒是很想把這份工作交出去,可惜别西蔔來自光明的太陽天,他的眼适應了強盛的光明,對弱光的感知能力很差,讓他來帶路等于他們仨直墜海溝。
那還是算了。
“你來背着他。”他搖了搖頭,将背上的梅塔特隆移交出去,然後手撐在眉骨再一次遠眺。
“這樣能看得更清楚?”
“不能”貝利亞舒緩眉宇,“但是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這是什麼說法哦!别西蔔不解,也隻能等着貝利亞做完所謂的心理安慰。
集中全部的心神的貝利亞看到數百公裡外的狀況,他無疑還能看得更遠,但是視線被什麼阻礙,隻能止步于此,不過那阻礙他的事物他倒是看清了,是一條比上方海水更黑的一條海流。
不同于過程中不知止盡的下潛,确定了前進方向,在平坦的海底他們的行動迅速果決了許多,不多久就到了視野的盡頭。
“真是不可思議!”别西蔔驚歎道。
面前是一堵被黑色液體包圍的水晶牆體,在距離此處還有數十公裡的地方,他們就發現這黑水不溶與海,四方嚴密緩緩而繞,附着在整個水晶牆上遠遠看去就如一個黑色的玻璃罩,罩子内就是海妖的領地,
黑水幾乎吞噬了所有光彩,他們在黑水晶牆外往裡看,裡面的情形就好像一部正在演繹的黑白默片,偶爾漏出的破碎光影更令這晦暗又澄澈的的海色更添了幾分鮮活的斑駁。
間歇噴出的水柱,泛着琉璃光彩的冰晶,不斷騰升的海中氣泡,宏偉的宮室,搖曳的珊瑚,千百名語笑嫣然的海妖從中遊過,如在天空翺翔,整齊擺動的魚尾輕盈蹀躞,臨空渺若煙雲,偶爾從那尾巴滾落幾顆晶瑩的珍珠,墜入下方不斷開合的海蚌。
“這居然也能達成了内部循環?”别西蔔震驚,貝利亞不解望他,隻聽他唏噓:“那海妖取了海蚌精的結石裝點自己的尾巴,結果這結石又從他們尾巴上掉下來回到海蚌精的身上。”
初見‘海底龍宮’的悸動因為連續兩個‘結石’迅速寂滅,貝利亞拍了拍别西蔔的肩膀,神情很是欣慰:“你以後一定是單身的命運”
“啊?”對這些沒有概念的别西蔔懵逼的看着貝利亞走到黑水前,便也跟着走過去。
“這是什麼水,看着這樣古怪,竟比我們在德雷莫上層海域看到的還要黑,而且細看,邊上還有一層稀薄的灰水,跟長了絨毛一般,真有趣!”他大咧咧的伸手想要碰一下那水的‘絨毛’,被貝利亞眼疾手快的制止。
“别動!”貝利亞說道,謹慎的打量着黑水。
“要叫醒梅塔嗎?”别西蔔問。
“叫醒他沒有用”貝利亞搖了搖頭,“這是混沌之水,隻有神才能從中平安無事的通過”
混沌的概念源于神創世之前,因造物主破開混沌分離光暗創造了這個世界,誕生于世界之後的生靈大多對‘混沌’是什麼個情況并清楚,但貝利亞作為天堂第一造物卻有幸曾一睹‘混沌’。
他判斷眼前黑水正是發源于混沌,因此不融于海。
“混沌之水無生物,毒性比水銀更烈,觸之便骨爛生瘡,且它已經在四方形成毒域”他幻出單隻羽翼,伸手在裡面順了順,最後掏出一根不順手的白羽拔下。
天使什麼都好,就是羽毛太多,尤其是貝利亞這種十幾年都沒給自己梳理過羽翼的天使,不管是新生的還是原來的‘胎毛’都雜在裡面,他每次伸翅膀都感覺好重。
貝利亞收起羽翼,随手把羽毛丢進看似無害的灰絨。
羽毛觸碰到灰水,就立刻蜷縮下沉,最後被腐蝕無形。
“你看,隻是這樣淺的毒域就足以将羽毛腐蝕,我們雖然已經找到了海妖地,要進去恐怕還沒那麼容易...幹嘛?”貝利亞這樣說着,發現别西蔔雙目炯炯的看着他。
“沒什麼”别西蔔說道,眼神轉到已經被‘毀屍滅迹’的羽毛處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那麼漂亮的飛羽......
換了别西蔔自己是萬萬也做不到的,他們何等珍惜自己的羽毛,越高等的天使越珍惜。
類如熾天使,别西蔔不知道尊敬的路西殿下掉不掉飛羽,也沒見過梅塔特隆當衆掉過,米迦勒掉得倒是很多他都收羅了快滿一個盒子了,但這家夥在他眼裡向來不存在任何參考價值,什麼正常天使會這樣霍霍自己的羽毛?
直接略過那個蠢貨不提,那就還剩下薩麥爾.....對,薩麥爾!
别西蔔肯定薩麥爾和他一樣,是那種掉一根羽毛都會小心翼翼的拾起來放在漂亮的盒子裡珍藏的天使。
那個幾乎被所有天使默認為全天堂最酷最直最說一不二的天使長,向來臭一張臉,卻把自己掉下的羽毛塞藏進精緻小盒的薩麥爾?
那畫面不要太‘美’,似乎有點難以想象,但别西蔔一點也不覺得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