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他們後,唱詩班的Omega們停止了歌聲。
他們統一穿着黑白相接的修道袍服,有的還未感染異變,有的則完全是非人型的怪物。
領唱者展開那對兀鷹似的、差不多脫掉了一□□毛的褐色翅膀,漠然道:“育嬰聖地不允許無關Alpha進入。貴賓請帶着你的Omega前往二至六層的房間進行交|配。”
盛襄差點被口水給嗆到。
“我要見天使。”奇迹用曜文說道。
Omega大多沒聽懂,他們隻是機械性地記住了歌詞,并未真正掌握這門語言。
隻有一個位置靠後的女人懂得曜文,她向領唱惡種解釋:“他說,他是基因援助者,願意向天使提供基因援助,繁衍光榮的後代。”
基因援助?
然後盛襄就秒懂了,光是想想節操就掉了一地:噢噢噢噢……這不能夠吧!
Omega竊竊私語,最後領唱惡種讓随行取來一根試管,“請在這裡留下皮屑記錄。”
奇迹在掌心變出一片硬化表皮,用指甲刮下金屬皮屑放入了試管溶劑中。
在惡種O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天使”所在的玻璃房。
“請把你的Omega交由我們看管。”領唱惡種攔在門口。
“他一道。”奇迹說。
哐啷當!
盛襄甩甩腦袋,努力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面甩出去,顫顫巍巍道:“要不...我就不進……”
一根觸手堵住了他的嘴。
最後還是和奇迹一起進了玻璃房。
這是一個嘈雜的密閉空間。嬰兒的啼哭、幼獸的嚎叫、還有怨魂般凄慘的悲叫在整個玻璃房的回音加持下相互糾纏交錯,天使的信息素散發着陣陣奶香,這溫柔美好的味道與眼前這肉山肉林的地獄場景格格不入,強行混為一體後令人生理性地不适。
剛才那個懂得曜文的女人也一并進入了玻璃房,大門關上後,她迫不及待地攔住奇迹問:“你曾是曜靈基地的人?”
這個聲音盛襄略感耳熟,不就是那個與他一起被送來的伛偻女人嗎?
盛襄沖聲音的方向搖了搖手:“嘿!”
女人:“你怎麼瞎了?”
盛襄摸摸鼻子,“一點小意外。”
女人沒心思與他寒暄,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奇迹身上,自問自答:“想來也不是,如果你是在基地被炸毀前畸變的,現在至少也該像我這般年紀了。”
奇迹并未搭話,盛襄卻很想知道女人是怎麼從拍賣會上逃脫、搖身一變成了唱詩班的嬷嬷。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惡種裡有故人認出了我。我年少時,就被賣給惡種做過新娘子。我一直都沒有異變,還生了小惡種,僥幸活下來,又被惡種送回基地通過皮肉生意感染人類……”女人慘笑了一聲,“誰成想,我這輩子幾經周轉,又一次被賣過來。”
世界上确實有一小撮人天生具備惡意病毒的抗體,比如蘭登,也是這樣的寵兒。
無數科學家前赴後繼,想要從這些人中提取出能夠預防惡意病毒的血清,無不以失敗告終。最終科學界得出結論:病毒就像欲望一樣千變萬化、無孔不入,就人類目前的醫學水平來說,異變不符合“疾病”的定義,人體也不會對病毒産生排他反應,所以解藥并不存在。
“你……你那時,是怎麼活了下來的?”
“臨盆那天,我肚子裡的小惡種已經吃光了我的子宮,終于要破開我的肚子……我本來必死無疑,是天使救了我……當時她還不是現在這幅模樣……她、她是……”女人說着目光瞥到那座畸形的粉色肉山,瞬間泣不成聲,從前的一幕幕好像就在昨日。
奇迹接了下去:“黑發,金眸,曜靈最傑出的産科醫生。”
女人将雙眼瞪得又如銅鈴,“你從哪裡知道的!?”
奇迹淡道:“猜的。”
“撒謊!連你一個惡種都記得她的原貌,而那些人類高層卻至今否認她的...不,否認無數omega的犧牲!”
肉堆中的那隻金色巨眼,緩慢地轉動了一下。
神性。盛襄仿佛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他自我暗示切莫對這個世界認真,卻又總忍不住站在這如利劍般尖銳的真實之上。
“二十七年前,決定了這一切的人,是嶽芳菲。”
當女人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盛襄聽到了濃烈的仇恨,比仇視惡種更加明确、集中的仇恨。不過27年前……是屠戮紀元的終結點,全面戰争宣告結束的第一年。而嶽芳菲,分明就是那個名言被貼得到處都是的英雄元帥啊!
“沒有個人能決定一切。”奇迹冷不丁道。
女人切齒拊心:“嶽芳菲犯下了上帝都無法原諒的罪行!她受到‘反人類罪’、‘軍事獨|裁罪’、‘違禁實驗罪’等十條指控,聯盟常委聯合審判,最強的霍爾曼基地卻一味包庇戰犯!最後,竟然隻判處嶽芳菲終身監|禁,直到今天,她還好好活着,在所謂監獄裡頭頤養天年!”
“别激動,”盛襄擔憂道,“冒昧打斷一下,請問她……那個元帥究竟做了什麼?”
奇迹挑眉。
好在盛襄看起來太年輕,女人并未質疑他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