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戰火隻是暫時沒有燒到這個小鎮罷了,盛襄低聲道:“很抱歉聽到這件事。”
“他向我提出辭職時,我也感到抱歉。不過都過去了,歡迎加入,肖恩!”她伸出一隻纖白的手,“織田葵,幸會。”
得到一份工作宣告着盛襄正常的生活開始了。工作地點就在這間香辛料鋪,他首先接手最基礎的分裝配貨工作。
盡管店裡隻有兩個夥計,工作很忙碌,沐浴在琳琅滿目的香料中依然讓盛襄感到充實又滿足。
訂單數量的大頭來自飯店和食品制造工坊,胡麻、迷疊香、鼠尾草等天然香料都是飲食中必不可少的;也有不少單來自民間的大夫和診療中心,在這個醫學相當發達的時代,反而有更多人相信那些并不太嚴謹的治療方式,比如巫醫和古醫學療法,因此香精油的需求很大;定制香水的單子并不是每天都有,但利潤可觀,多來自于Alpha和Omega,有急于利用氣味改善夫妻生活的夫婦,也有不滿意自己原身信息素的客人。
織田葵是個大方的老闆,盛襄擅長調香,她便将香水訂單全權交由盛襄管理,而盛襄從每筆訂單中抽取提成。才過了一個月,盛襄就攢夠錢,租下一棟海邊小屋。
喬遷新居,按照這邊的習慣,主人會在新家開一場喬遷派對。
夥計克裡斯八卦地問:“肖恩,和你老婆吵架了?離家出走還是淨身出戶?”
盛襄搖搖頭:“嗐,路上怕麻煩我們才結伴的,不是真老婆。”
克裡斯像隻看到毛球的金毛犬,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那我可以追求他嗎?”
盛襄:“嗯……幾率不太大。蘭登曾經的愛人是個軍方的Alpha,和你完全是兩個類型。”
克裡斯歎了口氣:“哎,像我們這種beta,是不是注定沒辦法和A搶O啊?可蘭登看起來還很小诶,他成年了嗎?被哪個Alpha拿下的?他們離婚了嗎?”
盛襄笑着搖搖頭。
“對了,你知道織田小姐也結過婚吧?”克裡斯壓低嗓子,“聽說還是喪偶,一次她丈夫出海購置香料,中途就遇上海盜……”
織田葵從來沒有在生活中提起過這件事,鋪子裡挂的照片有她走失的寵物貓、有她過去的同學,都沒有她的丈夫。
“難道離婚真是女人的美容藥?”克裡斯不那麼禮貌地感歎,“還是說東方女人的年齡和皮囊各長各的?”
夜晚——
四月氣候轉暖,空氣中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
蔬果、海鮮、魚肉、火腿、谷物、酒……空氣中飄散着好聞的青檸熏香。盛襄的新房院子正對大海,衆人圍着篝火喝到微醺,暢聊生活與遠方。
派對邀請了蘭登、織田葵、克裡斯,還有幾個小鎮裡相熟的居民,一共十個人,幾輪喝下來,盛襄做東道主回回見底,很快就醉得走不了直線。
“我帶他進去漱口。”蘭登扶着他走進房間。
盛襄歪歪扭扭地倒在沙發上,眼睛都睜不開,懷裡抱着一個白色抱枕,絮絮叨叨的。蘭登一把抽掉抱枕,盛襄大叫:“白雪!不要拿走白雪!”
蘭登把抱枕還給他,盛襄把臉埋在裡面,隻露出一個圓溜溜的後腦勺。
“肖恩?”蘭登坐上沙發,從背後勾住他,把他擺正,盛襄就懵懵懂懂地擡起點頭,眼睛濕漉漉的,含着兩汪醉泉。兩人離得這樣近,近得蘭登可以看清每一處細節,臉頰白皙剔透,暈着桃粉。
小時候的肖恩沉默寡言,現在的他則在人情世故方面更練達,不過他帶給蘭登的可靠感并沒有什麼變化。蘭登又套了幾句話,确認他确實醉得很厲害。
“那一天…就是工業城淪陷的那天。”蘭登閑聊似的問,“你見到嶽芳菲了嗎?”
盛襄又拿抱枕擋住臉,一副回想起來都很害怕的樣子。蘭登換了個問題:“她有沒有留下什麼?”
盛襄歪了歪頭,喉嚨裡呼噜呼噜,蘭登無奈摸了摸盛襄的劉海,“算了,你醉了。”
“我沒醉!我看到她的桌上有一個……”盛襄打了個酒嗝,“徽章,一個寫着ENT的徽章。我拿走它……”
蘭登重燃希望:“在你這裡?”
盛襄将頭側過去,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眼睫乖巧地遮住了瞳。“也不知道能幹什麼……騙吃騙喝的玩意吧。”
蘭登将盛襄平放在沙發上,歎道:“抱歉,肖恩。我不可能一直住在這裡苟且偷生,我有我要做的事,而現在,我需要力量。肖恩,你永遠是我最信賴的人,我們會再見面的。”
盛襄很快睡過去,發出輕快的“呼呼”聲。蘭登推了推他,發現沒動靜,一咬牙沖進他的卧室翻找。
過了一會兒,盛襄緩緩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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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登消失了,随之消失的還有盛襄故意放在床頭櫃匣子裡的“觀星者”徽章。
盛襄照例前往辛香料鋪,最近他接了不少香水訂單,鑽進調香室一呆就是一天。
上午,克裡斯在門外就開始哇哇亂叫,帶回來一個好消息:“接到一筆大單!肖恩,你發達了,不得了啊。”
盛襄湊過來:“哪家的香水單子?”
克裡斯:“杏愛體驗館。”
“什麼?”盛襄臉一紅,懷疑自己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