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順勢向前突進,揮刀瞄準了矢吹真羽人的脖子。本來他已經收力打算将刀搭在對方的脖子上,然而刀尖卻沒能傳來實感!矢吹真羽人輕巧地後退,讓不破的最後一擊失手了!
“就到這裡吧。”不破擡頭看向矢吹真羽人,對方的表情帶着一些欣喜,也有些不滿意。
“你知道為什麼最後一擊沒能砍刀我的脖子嗎?”道場已經被兩人砍得滿是刀痕。不破已經使出了全力,但他知道矢吹真羽人一直在放水,因此也對自己的表現并不是很滿意。尤其是最後一擊,就像打獵時信誓旦旦地射出弩箭,卻在命中前的最後一刻被獵物躲開了一樣令人惱火。
“因為我沒能把握好距離?”
矢吹真羽人搖頭:“看來你沒有完成我要求你做的事。好好對待你的刀。”
刀?
“但我每天都有保養......”
“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刀有多長?能夠砍到多遠的東西?它的重量你清楚嗎?韌性呢?”矢吹真羽人的問題像釘子一樣将不破定在了原地。
他确實不知道這些事,明明每天摸得最多的就是日輪刀,他卻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
“把刀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去了解它,與它對話,”矢吹真羽人拿來了自己的日輪刀,碧青色的刀刃鋒利無比,彰顯了主人對它的寵愛,“它會回應你的。刀可是你最重要的夥伴。”
“這樣的話,你的斬擊絕對不會揮空。尤其是對你而言,你的突刺和砍擊一旦無法命中,招式的威力就會下降。多浪費一秒,戰局就會多一分變化。一擊殺死你的戰局,這就是你所要追求的東西。”
矢吹真羽人的話點醒了不破。在最初對戰操縱霧氣的鬼,又或者是之後被他斬于刀下的鬼,他有很多次攻擊都揮空了。哪怕一再告誡自己要看清距離,下一擊依舊可能會揮空。這種賭博一樣的攻擊是不緻命的,招式的威力也不會有更大的提升。既然追求一擊必殺,那麼當下揮出的一刀必然應該灌注劍士全部的精力。一定會命中的攻擊才是緻命的。
唯有将刀融入自己的身體,像驅使肢體一樣去使用刀,将所有的決心灌注在刀上,刀才會回應。
“我明白了,矢吹先生!謝謝您的指導!”不破站起身,說道,“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您要先去泡個澡嗎?”
“嗯!真是體貼呐千裡!我承認你了!以後作為我的繼子,繼續精進吧!”
“是!!”
*
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衆位柱們早早地在主公大人的庭院内集結。
“矢吹,聽說你收了一個繼子,真是難得一見啊!”炎柱煉獄槙壽郎拍着矢吹真羽人的肩膀道。
“那孩子還差得遠呢!煉獄先生才是,有令人驕傲的兒子啊!”
現任水柱站在一旁笑着看風柱和炎柱談笑風生,作為新任岩柱參與到柱合會議中的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口中默默誦經。
“主公大人到了。”産屋敷耀哉的夫人天音為他拉開了障子門,鬼殺隊的現任當主緩緩走到廊道前。
“早上好,各位。”産屋敷耀哉看向碧藍如洗的天空與潔白的雲。不知道他還能有多久可以這樣自由地看着這個世界,看着他的孩子(劍士)們呢?
在産屋敷耀哉出現的第一刻,庭院中的四位柱紛紛單膝跪地,對主公大人行禮。
“能看到您身體康健,我等無比幸福。祝您接下來也多福多幸,一切盡意。”矢吹真羽人又一次搶到了與主公大人問安的機會。
“謝謝你,真羽人。”産屋敷耀哉笑着回應。
進入内室,柱合會議正式開始。
“如大家所見,鳴柱犧牲後,如今隻有四位柱。惡鬼傷人的報告仍源源不斷,我的孩子(劍士)們也在這樣的重壓下疲憊不堪。各位對于擴大招收規模,讓更多有意成為獵鬼人的劍士們加入到鬼殺隊有何看法呢?”
“主公大人,”煉獄槙壽郎是在場柱中最年長的一位,煉獄家代代傳承炎之呼吸,這位留着烈焰貓頭鷹一樣發型的炎柱率先說道,“我認為選拔有才能的劍士加入鬼殺隊,甚至從甲級隊員中甄選能夠成為柱的人才也是必要的。但是,最終選拔的标準決不能降低。兩年一度也許可以調整為一年乃至半年一次。”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隊員們的質量絕對不能放松!最近下級隊員們的訓練都有些松懈,呼吸法的使用也非常粗糙!培育師們精心培育的劍士數量太少了!”
“增員是好事,但人數一多也會不好管理。”
“南無阿彌陀佛,因為薪水而加入的隊員不在少數,他們的魄力和決心終究很難和仇恨着鬼的隊員相比......”
不知鬼,不遇鬼,就這樣普通地過完一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然而,許許多多的人因為各種原因被卷入了這場持續千年的人與鬼的争鬥中。進入鬼殺隊的隊員中也有為了薪水而不斷獵鬼的人,私下也曾發現過隻獵殺最低級的鬼以謀求晉升的隊員,這些事情主公大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畢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鎹鴉的眼睛。
最終,一切還是要交由主公大人定奪。
“是嗎。那麼就将最終選拔的間隔縮短,辛苦各位為我留意具有天賦的孩子們,對于有意加入鬼殺隊的孩子,也請多加引導。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煉獄槙壽郎率先說道:“主公大人才是,請您務必注意身體!”
産屋敷耀哉依舊溫和地笑着:“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真羽人,我還有話想要對你說。”
“遵命!”
屋内隻剩下了主公大人和矢吹真羽人進行談話,其他的柱們各自散去,現在不是能夠好好聚一聚的時間。煉獄槙壽郎也很久沒有回家指導自己的大兒子杏壽郎練習劍術,隻能通過夫人瑠火寄來的信件了解兒子們的近況。有着獨特金黃發色、紅色發尾的烈焰貓頭鷹一般的男人會在看到信中寫千壽郎學會走路時開懷大笑,又苦笑着自己再次錯過了孩子們的成長。
現任水柱則給前水柱鱗泷左近次寫去了道賀信,恭喜他的弟子柏山結月花成為了自己的繼子。鱗泷左近次作為鬼殺隊的培育師無疑是失格的,因為他在近十年内從未有弟子通過最終選拔,一些閑言碎語也理所當然地找上了居住在狹霧山山麓的老人。去年,鱗泷的弟子柏山結月花終于沖破了“詛咒”,拿到了屬于自己的日輪刀。
同為水之呼吸的使用者,在柏山結月花主動提出想讓自己收她為徒的時候,水柱欣然答應了。柏山結月花用薙刀,在刀術方面水柱無法給予更多的指導,但在呼吸法的應用與身體素質的鍛煉上,他能夠幫助柏山結月花更進一步。
“南南東!南南東!有任務!”某間和室内,柏山結月花跪坐在一位男性背後,臉上挂着無可挑剔的笑容。
鎹鴉站在窗台上,男人像是見到了什麼污穢不幸之物,勃然大怒地起身驅趕。
“父親大人,我已經決定了,今天是特地來向您和母親大人辭行的。今後我将作為繼子入住水柱大人的宅邸,任務繁忙無法經常回來探望,希望您能體諒。”柏山結月花伏下身子行禮,起身去拿立在門邊的日輪刀。
“......你要是出了家門,就再也别回來!鬼?你編出來的謊話誰會信?你母親為你擔心得飯也吃不下,你就這麼安心地在外面逍遙嗎!?你這個不孝子!”
柏山結月花的笑容消失了。同樣的争吵發生過無數遍,她已經累了。
“希望您和母親大人保重身體。我們走吧,竹子。”鎹鴉落在她的肩膀上,随她一起離開這個令人感到無比窒息的地方。
至少在數十年前,這個家還有另外的稱呼,叫做紫藤花家紋之家。如今大門上再也看不見紫藤花的花紋,院内的紫藤花也在柏山結月花記事前就枯死了。
“......”一個小男孩躲在院落的門後,怯生生地看着她。
柏山結月花向他招了招手,男孩立刻露出了笑容向她跑來。
“結雄,我不在的時候,替我照顧好父親和母親。”
柏山結雄拽着她的隊服,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姐姐大人......一定要去不可嗎?”
柏山結月花蹲下來,摸着結雄的頭:“因為惡鬼還在吃人,因為我有保護他人的能力。這是我的願望。”
少女離去時沒有回頭。其實她說謊了,她離開的原因不是這麼的冠冕堂皇。隻是比起穿着拘束繁瑣的和服面對西裝革履的人,她更願意揮舞着薙刀砍殺不需要她去揣測、猜疑的惡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