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的左眼在惡鬼手臂上的坑洞中轉動着,在瞳孔轉到外側之前,不破的攻擊已經來到了鬼的身前。
百百目向側面躲開這一擊,讓出了出口的位置。宇髄天元趁機用身體撞開了監室走廊的大門,沖了出去。
有一個人逃掉了......但是沒關系,他的身上沒有獵鬼人的氣息,隻是一個健壯的人類而已。百百目露出剛剛放入身體裡的黑色眼球:“你很強。但是,已經結束了~!”
不破的攻擊落空了,不過他本來的目的就是逼退鬼。痛感逐漸回來了,左眼眶一揪一揪地鑽心得痛。戰鬥開始時身體産生的腎上腺素正在衰退,手腳開始發冷發麻。
在他側斬揮刀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胸口處迸發,好像有什麼人透過□□,直接攥住了他的心髒。
“呃!”短刀停在了鬼的脖頸旁,鬼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嘲弄地看着他僵硬的身體。
這是什麼...?身體......動不了了!
不破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不論如何用力都隻能讓身體顫抖而已。冷汗從臉側滑落。
“嘻嘻~”鬼的聲音像是粘稠的漿糊一樣纏繞在他的身邊,然而不破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刀刃更進一步。
它是怎麼控制人的身體行動的?鬼身上的眼球都在看向這邊,密密麻麻的惡心死了。
百百目的手指放到了獵鬼人的右眼上。真可憐啊,害怕到瑟瑟發抖~普通人一下子就暈過去了,真虧他還能堅持到現在。那麼,這雙眼睛更要被好好珍藏~
右眼上傳來逐漸加深的壓迫感。鬼的手指已經探入了不破的眼窩,視野開始扭曲了——!
噗。
随着一聲壓抑着的痛哼,百百目沾血的手指舉起那隻眼睛。
*
宇髄天元闖出了監室的大門,來到了警察署男監室的外面。
太安靜了,就算是夜晚也太過安靜了,更何況剛才他撞門也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宇髄天元第一時間向女監室那邊沖去。
“雛鶴!須磨!莳緒!”踹開大門,宇髄天元看到雛鶴等人背身躺在地上,鬼殺隊的那個女孩子正站在監室的走廊裡,周圍還有一個穿着和他們同樣制服的人。
所有人都被奪走了一隻眼睛。柏山結月花無法說話,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挪動指尖,指向隐手裡抱着的日輪刀。
這個人和千裡君被關在一起,他能夠出來就說明千裡君還在戰鬥!真是太丢人,身為水柱繼子還需要普通人來救援。
隻要有日輪刀……!
一瞬間就失去了一片視野,當柏山結月花意識到自己被奪走了一隻眼睛的時候,她隻來得及沖出監室,卻沒能阻止隐的成員踏進來。是血鬼術,監室内太安靜了,在隐的成員踏進監室走廊的外門時,她看到了輕輕的漣漪。
恐怕這個鬼的血鬼術将一定的範圍納入了進去,所有進到這裡的人都會被先後奪走一隻眼睛。
先是她,隔了一會兒是雛鶴,接着監室裡的其他人都失去了一隻眼睛。連最後進來的隐也被奪走了!
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動,但在某個瞬間,身體忽然就不聽指揮了。
柏山結月花因為無法低頭所以看不見,但是宇髄天元看得一清二楚。在她的腰間挂着一個眼球,眼球後的血筋一直延伸到了地面,然後鑽進了土裡。
那是什麼!?宇髄天元從隐的手中奪過日輪刀,直覺告訴他那個眼球才是造成所有人失去身體控制權的罪魁禍首,那麼隻要毀掉它——!
“……哈?”
左側視野消失了。
宇髄天元的将日輪刀的刀柄握得咯吱作響。身體動不了了!仔細看的話,雛鶴她們的身上也都挂着同樣的眼球。這麼說的話,自己的身上肯定也有。
完蛋了,肌肉忍者也被血鬼術影響到了!柏山結月花咬着牙。難道真的要在這裡……結束了嗎?
“……别小看……我……的……”斷斷續續的話從嗓子裡被擠出來。宇髄天元渾身青筋暴起,鼓起的肌肉抽動着,難以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去和自己的身體對抗。
揮下去!把她身上的眼球砍斷!
“——喝啊!”
寂靜的監室走廊裡,刀刃切砍的聲音宛如驚雷般炸響。
*
“我啊,明明是在做着正義之事,但是你們獵鬼人為什麼總要來妨礙我呢?不能理解我的義舉,反而屢次想要殺掉我......你說,這是為什麼?”
不破被安在鬼身上的眼睛轉動了一下,下一刻,視野已經一片漆黑的不破感覺到一股巨力掰扯着他的手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左臂被完全折斷了。
“......啊!哈啊......”
好痛啊。真的好疼。臉上熱熱的,是眼淚嗎?
【不要停下,要去思考!一定有辦法的!】
但是矢吹先生,這次好像真的沒辦法了。
【......千裡。是千裡君的話,一定沒問題的。我們約好了哦!千裡君啊,要成為世界第一劍士!】
槿。
木槿花一樣溫柔的你,卻永遠地與火焰一起留在了我的夢裡。
鬼雖然曾經是人類,但成為鬼之後,便會因為無法緩解的進食欲望而逐漸摒棄曾經為人的底線和價值觀。鬼能夠和人類對話,但它們滿嘴謊言,如果真的對自己的行為有忏悔的決心,那麼直接跑進太陽下不就好了嗎!?
【......鬼啊。鬼都是一種怯懦又弱小的生物,生存本能大過所有的意志,永遠無法逃過畏懼死亡的醜陋姿态。】
【千裡,不要害怕。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居然在這種時候想起母親的話......說起來,他與最愛的家人定下的兩個約定全部都失約了。
就算你們注視着現在的我,也無濟于事啊。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哪裡都是一片漆黑。左臂痛得麻木,手上又沒有日輪刀,身體被控制着根本動不了。我要怎樣才能殺掉這隻鬼呢?
等等。看着......我?
“無法理解,被我吃掉的都是作惡的人,我有什麼錯嗎?但是你們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緊追不舍,害得我又要換一座城市了啊!”
鬼還在喋喋不休。
不破通過觸感确認了,宇髄天元找來的短刀還好好地握在右手裡。隻有一次機會,必須把握好距離!
“......犯下無可饒恕的罪孽,你們就都作為我的食糧吧!被你們追得東躲西藏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啊,都吃不到新鮮的人類......”
大緻位置确認了!看來它想把我們當成儲備糧才沒有馬上殺掉,果然結月花她們也被血鬼術控制了嗎?
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根據聲音瞄準它的腳下!
鬼的聲音停住了。
“你剛才,動了?”
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夠擺脫百目栊的控制,明明至今為止遇到的獵鬼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難道這家夥......是柱嗎?
“......我還差的遠呢。柱們要比我厲害多了。”如果是矢吹先生在這裡,一定一擊就能砍掉它的頭吧?成為矢吹先生的繼子之後,不破才認識到了自己與鬼殺隊中最強的一批劍士之間巨大的鴻溝。無比精湛絕妙的劍技,強大的呼吸法,豐富的實戰經驗。自己也能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嗎?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保護别人嗎?
就是現在!憑借着不屈的意志,不破從百目栊的控制中短暫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在能夠動彈的一瞬間狠狠踏地,短刀向上揮舞。
“......已經夠了!你就先去死吧!揮刀有什麼用?又不是日輪刀!去死吧!”鬼控制着身上屬于不破的眼睛,一隻看不見的手攥住了不破的脖頸,将他狠狠掐住。
不能呼吸了......!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不破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但是......哪怕已經無法呼吸,雙眼的位置已然變成兩個空蕩蕩的血洞,他也還是笑了出來。
“哈?你笑什麼?”百百目身上裝着不破眼睛的坑洞溢出了鮮血。沒想到這個獵鬼人差點逃脫百目栊的控制,但是沒關系,他馬上就要窒息而死——
腳下傳來了隐隐約約的震動,百百目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很快這股震動越來越明顯,周圍地面上的碎石都肉眼可見地震顫了起來。
這是什麼?百百目身上的某一隻眼睛轉向了地面。有什麼東西接近了!
漆黑的影子從地下破土而出,帶着百百目從未聽過的嘯聲沖天而起,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樣的影流将百百目包圍了起來。
趁着剛才的揮刀使用出來的招式嗎?但是這種軟綿綿的攻擊......不對!噴湧的影流躍起得太高了,已經完全将百百目的身軀全部籠罩起來了!
糟糕!這些黑色的東西把視線擋住了!百百目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策。
血鬼術·百目栊,被它奪走的眼睛注視着它們的主人,隻要視線不被遮擋,百百目就能永遠地控制他們的軀體。女監室那邊已經被完全控制住了,就算獵鬼人發現了身上的眼球也絕對無法抵抗。
“......嗯!?這是!?”自己與女監室那邊眼球的連接被切斷了!這不可能!剛才跑出去的人類應該也被百目栊控制了才對,他怎麼可能還能動!?
糟糕糟糕糟糕!情況不妙!百目栊的控制一旦失去視野就會失效,這個小鬼是怎麼發現的!?明明已經被挖走了雙眼,連左手都已經折斷了啊!為什麼還能動!?
不破感覺全身的桎梏被放開了,他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倉促間使用出的招式是尚處于開發中的影之呼吸·五之型,在失明的情況下他看不清現場的情況,隻能憑借聽覺和感覺向鬼的方向跑去。
散落的影流柔軟而無害,百百目看着獵鬼人主動沖破那層阻礙向自己沖來。
不破張開雙臂,在百目栊重新生效之前抱住了鬼的身體,依靠前沖的慣性将它壓倒在身下。
在說話的能力被剝奪前,不破大喊道:“砍斷它!結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