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
它超級喜歡的千裡正仰着頭看它。
身後是窮追不舍的電光,三宮第一次飛躍了雷霆,風馳電掣一般滑翔在天際。
跑起來!騰飛吧!!
——呼吸呼吸呼吸呼吸!!不破張開嘴巴大口呼吸,仿佛帶着冰碴一樣的空氣湧入喉嚨,讓他燥熱的身體冷卻了一些。
現在這個絕妙的狀态,一定要想辦法維持下去!上弦之四的本體還在,那個尚不成型的招式僅僅斬碎了最強的分身憎珀天,令人作嘔的“惡意”依舊彌散在附近,濃郁得可怕。
鎹鴉振翅的聲音指引着不破,在這片“惡意”的混沌之海中點亮了一盞小小的明燈。
*
比三年前體型龐大數倍的石龍子在山體中穿行,所過之處留下了深邃的空洞,險些就将這座山穿透了。
半天狗此時正雙手捂着後頸在雪面上奔逃。它的本體隻有野鼠一般大小,過小的體型讓它不會陷入雪中,此刻它雙腿飛快地搗騰着沖向離它最近的空洞。
頭頂膿包的惡鬼已經完全失卻了戰意,它不能理解憎珀天為什麼拒絕它的命令,不在雪崩之後立刻逃走,明明那個小鬼根本追不上來不是嗎?
“好可怕、好可怕......要被那位大人責怪了......不得不殺了他......但是......好可怕啊!”
半天狗的本體不具備任何進攻能力,因為它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來強化自己的身體防禦,如果隻是普通隊員的話,揮出的刀刃都不會在它的皮膚上留下白色的擦痕。
然而,那個臭小鬼!!
半天狗的左半邊身子正在緩緩重生,忙于逃亡的它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再生速度變得有一些太慢了。就算是因為先前的戰鬥花費了太多體力,鬼之軀的再生也不該慢到這種地步。
那個小鬼,僅僅是遲來的攻擊都輕易地突破了它本體的防禦!
他追上來了嗎?據說在進入通透世界的人類眼中,無論如何僞裝都是沒有用的。但是沒關系,隻要老夫進到洞裡——
隻差一步,半天狗就能夠鑽進石龍子開出的深洞中逃之夭夭。
隻是一步之遙。
半天狗聽着耳旁呼嘯的風聲,坐落在安比高原上的山脈居然逐漸完整地出現在了它的眼前。它後知後覺地向腰間看去,烏黑的喙将它攔腰截住,帶離了地面。
這樣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的夜晚,你也來親眼見識一下吧!?
“你這個——可惡的畜生!!”
半天狗滿眼驚恐地伸出雙手攥住了三宮的鳥喙,用力掰動,聽見了清脆的裂響。然而擒住它的喙沒有絲毫松動的迹象,半天狗驚慌失措地叫喊着,石龍子在半空中憑空出現,小如野鼠的身軀之後鼓起四、五個膿包,仿佛有什麼東西準備破皮而出。
不過是垂死掙紮。
“為什麼!?老夫的力量、怎麼會......!?”
炙熱的刀刃走過一條扭曲的刀路,貼上了半天狗的脖頸,被這個膽怯的惡鬼死死護住上百年的隐秘之地終于暴露在了不破的刀下。
斬首的過程極快,不破的手腕輕輕下壓,似乎輕而易舉地就将惡鬼的頭顱斬了下來。
切口平滑無比,上弦之四身首分離,頂着膿包的腦袋滿是不可置信。
直至頭顱落地、血色的灰燼從斷口處剝落,凄厲的嚎叫才從半天狗的口中發出。刻寫着“恨”的舌頭率先消失,接下來它連
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奇怪的是,偏偏死到臨頭的時候,這個惡鬼的眼中一滴眼淚都沒有,反而是被各種複雜的負面感情填滿了。
暴怒、竊笑、嘲弄、憎惡、嫉妒......作為走馬燈出現在眼前的是身為人類時擁有的諸多負面感情,以及它縱容放任那些情感驅使它的身體犯下的無數罪行。偷竊他人的财物,對妻子施加暴行,欺騙善良之人......
突然,變為鬼後殺掉的第一個人臨死前的模樣浮現到眼前。
【将我殺掉也是無用的!總有一天,你要親自為你所做之事贖罪!!】
揭露了它的僞裝、并因盜竊之事判處自己死刑的人在臨死前惡狠狠地詛咒着它。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來啊?老夫曾為人類時的事情——
成為鬼後,半天狗親手将那些感情一一從身上剝離,隻留下了卑怯的自己。
*
半天狗最後一點灰白色的頭發也消失不見後,雷雲姗姗來遲。
“喂!!你還活着嗎!?”雷霆轟鳴的間隙,不死川實彌的聲音比他本人更快抵達。
“實彌!!你給我好好說話呀!還有,聲音太大的話還有可能繼續引起雪崩,所以安靜一些吧!”粂野匡近緊随其後,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熊谷響子、锖兔和伊黑小芭内。
不破将日輪刀收入鞘中,攤開了手掌。多年苦修劍術讓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層厚繭,粗粝的繭子能夠讓他更好地握刀,還能在皮膚與刀柄的摩擦中保護他的手。然而現在,他的手上血流不止。
上弦之四與三年前也完全不同了。并非模樣上出現了什麼變化,而是它的實力變得更強。那些石龍子變得堅硬無比,每一次揮刀擊中它們,不破都要死死握緊才能控制住刀的方向。不過,本體的脖子倒是很好砍,最後的那一刀又快又漂亮,厚繭磨破出血隻是他攥得太緊而已。
“不愧是您啊!千裡先生!!”匆忙趕來的锖兔看到了滿目瘡痍的山坡,又看見近乎完好無損的不破,心中那股憂慮終于消散得一幹二淨。
熊谷響子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恭喜您了,不破大人。”
不破搖了搖頭:“最後還是多虧了三宮,小芭内,之後它就拜托你了。”
在透明的世界消失前,他看見三宮的傷勢雖然嚴重,但并沒有生命危險,真是萬幸。
一旁的粂野匡近發現了不破臉頰上地紋路。那與鬼的紋路相似的深紅紋樣散發着“不詳”的感覺,現在的不破也令粂野匡近覺得有些陌生。就好像,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一樣。
“......你還好嗎?”他憂心忡忡地問道。
不破一時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他覺得自己的狀态好得出奇,本以為會在戰鬥後疲憊的身體也火熱着,難得的亢奮令他的心髒以超越常态的速度跳動着。
粂野匡近指了指他的臉頰:“這個圖案......?”
其他人也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
“圖案?”不破疑惑道,锖兔抽出自己的刀,刃面的反光映出了不破的臉,那朵小小的花——小小的太陽,展現在了不破的眼前。
啊,怪不得。
這一定是斑紋。
傳聞中,将全集中呼吸修煉到極緻才會出現的斑紋。
“這麼一看你的臉也好紅,”粂野匡近靠近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結果被異于常态的溫度燙得大叫了起來,“啊好燙!”
“真的沒有受傷嗎?”伊黑小芭内詢問。
不死川實彌跟着上下掃視了一下,撇着嘴巴嚷嚷:“嘁,多少給我興奮一點啊!你可是殺掉了上弦啊喂!”
而且,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複仇嗎?
“我很興奮,也很開心。”不破一臉平靜地說着這樣的話,這樣異常的狀态給其他人潑了一盆冷水,斬殺上弦之鬼的狂喜也被沖淡了許多。
“不,你的狀态怎麼看都......”
粂野匡近話音未落,突然眼前一花,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和不破調換了位置,白色羽織的青年已經雙手持刀,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喉嚨會發緊,皮膚陣陣刺痛?
熊谷響子顫抖着舉起雙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大腦試圖壓下自己的雙手去拿刀,但從山腳下的曠野中傳出來的濃郁鬼氣讓她隻能僵在原地瑟瑟發抖。
有一個不速之客悄然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