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的視野上下颠倒,直到頭顱落地、親眼看見無頭的下半身,它才意識到自己的頭居然被砍斷了。
“我的頭!?我居然被兩個連柱都不是的臭小鬼砍了頭!?我絕對不接受!!像你們這樣的低賤生物就該老老實實去死!被我做成藝術品都是——”
被逼至窮途末路的玉壺從脖子上的斷口處冒出許多肉芽,上面長着許多它最愛吃的嬰兒的手臂,那些小手向四周伸去,拉扯着惡鬼的血肉妄圖進行最後的掙紮。
“行了,你就幹脆利落地下地獄去吧。”
時透兄弟一人一刀,砍到玉壺的頭徹底化作飛灰消失為止。
“它在脫皮之後沒有使用其他壺裡的血鬼術,真是太幸運了!”甘露寺蜜璃擦掉臉頰上的汗水,笑着說道。
“是呢,看來它的腦子也不大好使。”時透有一郎嫌棄地說。
“而且,雷鳴弟弟出現在這裡也就說明......不破先生也到了吧!”
*
那一刻,世界在竈門炭治郎的耳中是寂靜的。
赤焰已呈燎原之勢,點燃了黑夜。惡鬼以肉身相抗,為年輕的劍士堵上生命的一擊癡迷大笑。
日輪刀劈開了猗窩座的整條手臂,下一刀被它用拳頭格擋開,從右肩劈入直到側腹。刀勢至此本應進入末尾,但煉獄杏壽郎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繼續下劈,直到刀刃穿透猗窩座的身體。
猗窩座臉色微變,這一刀幾乎完全劈開了他的上半身!但上弦的恢複速度太快,右肩處的傷口竟然已經開始愈合了。
而且,後面還混進來了一隻小老鼠。
竈門炭治郎目光灼灼,眼瞳中倒映着惡鬼的背影。他沒有能力砍下這個惡鬼的脖子,猗窩座比他遇見的所有惡鬼都要強大。但是,盡管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弱小,竈門炭治郎依舊選擇與煉獄杏壽郎站在同一個戰場上。他必須盡可能發揮作用,哪怕讓猗窩座分心一秒鐘也好,這樣就能為煉獄杏壽郎争取機會。
他不想在未來後悔,在想起這件事時隻能無能為力地哭泣着說“如果當初死的是我就好了”。他不想後悔,所以也不會猶豫!
“火之神神樂·九之型·斜陽轉身。”
竈門炭治郎閃身來到猗窩座身後,以倒立的姿态揮出橫斬,刀刃上纏繞着如同太陽般熾烈的火焰。
猗窩座的羅針沒有漏掉竈門炭治郎,原本應該擊向煉獄杏壽郎的右拳反身向身後揮去。
“!?”
它本以為這一拳能将竈門炭治郎攔腰截斷,但在揮拳的一瞬間,它的手臂卻被利落地斬斷。這是誰發起的攻擊!?為什麼羅針沒有反應!?
已經做好同歸于盡準備的竈門炭治郎也一驚,恐怖的拳風擦着他的頭皮刮過,帶起一片灼痛。但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斜陽轉身的橫斬“锵”地砍到了猗窩座的脖子。
好硬!但是......竈門炭治郎看着猗窩座的脖子仿佛像是逐漸被高溫融化了一樣,日輪刀下的血肉被燒的焦紅滾燙,鐵刃開始嵌入進去。
猗窩座用肉眼見到了翩飛的白色羽織,那是它再熟悉不過的對手。
“不破、千裡——!!!”
修羅惡鬼的另一條臂膀也被斬斷,可是就在這樣電光火石之間,煉獄杏壽郎留在它上半身的斬擊傷已經完全愈合。
不破旋身斬掉猗窩座的雙臂後,借着在空中墜落的力道一腳蹬在了竈門炭治郎的刀背上。伴随着一股巨力從刀柄上傳來,竈門炭治郎在不破的助力下砍掉了猗窩座的頭顱。
被日之呼吸攻擊到的地方很難愈合,某些劍技還會讓傷口體會到被灼燒的痛感。
猗窩座瞬間再生雙臂,揪住分離的首級,卻被不破一拳正中面中将頭打了出去。
它當然不會繼續追着那顆翻滾的頭顱到處跑,隻是在原地站定,當着獵鬼人們的面再生出了一顆頭顱。
“你的刀比以前更快了啊,千裡。”猗窩座腳下仍踩着雪花狀的術式羅針,但那個能夠感知術式範圍内擁有鬥氣的對手的攻擊并自動躲避的指針,現在卻無法捕捉手持黑刃的獵鬼人。
斑紋浮現在不破的臉上,他進入了那個“透明的世界”。沒有任何殺氣,就如同一株植物一般,出現在了戰場上。
沒有絲毫破綻,卻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鎖定……猗窩座不得不承認眼前對手的強大。這個人“幫助”它更加接近武道的巅峰,克服了日輪刀砍頭的弱點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它的戰鬥!
“真是遺憾,我一直這麼覺得,”猗窩座擺好起手勢,“你們終究會死去,一想到如此精妙的劍技即将消失,我就悲傷不已。”
不破握刀平舉,直指猗窩座的脖子:“你似乎覺得自己不會死。”
猗窩座笑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就算砍斷脖子,我也能再生出來。已經結束了,你們能做的隻有在死前讓我盡興地打一場,除此以外一無用處。”
“隻是一次而已。你的頭長出一次,我們就會再砍一次,直到你徹底死去為止。就算要砍上千千萬萬次才能殺死你,我們也會拼上性命去做!!”
夜風吹動衣擺,猗窩座望着它的對手們。
它的内心一直在蠢蠢欲動。它的老對手千裡,毫無疑問它會親手砸碎他的腦袋,扯斷他的四肢,因為他是個會下毒的“弱者”。而且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像用指甲刮擦金屬時發出的噪音一樣,讓它産生直擊神經的厭惡感,胃裡翻江倒海般作嘔。
而且,猗窩座感受到了一種憤怒。哪怕遍體鱗傷也要護着身邊竈門炭治郎的煉獄杏壽郎讓它感覺非常不爽,最關鍵的還是這裡面最弱的一個人——
竈門炭治郎讓猗窩座覺得生理性地厭惡。是因為他是“被保護的弱者”嗎?
“如果你們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吧!”
猗窩座的身影瞬間消失,下一刻竟直接出現在了竈門炭治郎的面前。
赫發少年鼻尖的皮膚驟然發緊,惡鬼青白色的拳頭無限貼近,卻在真正接觸到之前被驅離了原本的攻擊方向。猗窩座的拳頭蹭着竈門炭治郎的臉頰擦過,盡管如此,這樣輕微的擦碰仍舊讓竈門炭治郎鼻骨斷裂,頰側被拳風掃到的地方充血腫起,下半張臉上頓時血流如注。
不破揮刀擊退猗窩座,煉獄杏壽郎将竈門炭治郎攔在了身後。
一人一鬼已在前方戰成一團,竈門炭治郎隻能勉強用肉眼跟上他們的移動速度。不破揮刀快到肉眼幾乎看不清,這更體現出了猗窩座恐怖的再生能力。
“别變得這麼無聊,千裡,”猗窩座的手指摸過身上的刀傷,隻有它的小褂上才能看到激烈戰鬥留下的痕迹,“這次在刀上抹的是什麼?”
不破撫刀,第一次帶着得意的笑容對它說:“是把鬼變回人的藥啊。”
猗窩座不會相信他的話。估計又是什麼奇怪的毒,等身體自動分解就好了。
“你這種狀态能夠堅持多久?等你堅持不住倒下了,杏壽郎和花劄小鬼也會被我殺掉,”碎式·萬葉閃柳帶來的沖擊力讓地面都出現了碎葉般的裂紋,猗窩座趁着不破躲避的時候再次沖向竈門炭治郎的方向,“你所做的一切根本毫無意義,你所說的千千萬萬次也根本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它站在不破和竈門炭治郎之間,三點一線,如果不破想要用劍技阻止它,很可能會将竈門炭治郎一起切開。
煉獄杏壽郎用二之型·上升炎天起手,熊熊烈火般的刀刃自下而上砍斷猗窩座的拳頭,但瞬間再生的新肢體仍舊砸向了竈門炭治郎。
竈門炭治郎張開嘴,卻沒有空氣被吸入肺部的聲音。躲不開的話,就會死!!會、死——
“......什麼?”
猗窩座的拳頭擊中了竈門炭治郎,然後穿透了過去。
高速扭轉和回旋動作組成了特化的閃躲之舞,竈門炭治郎第一次完成了從緣一零式身上學到的古老劍技——日之呼吸·四之型·幻日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