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究竟會去到哪裡?
是靈魂歸于安眠之地,還是要承受地獄烈焰的煎熬?
在介于生死之間的狹間,有遲遲不願前往往生之人的靈魂徘徊于此數百年。
拉住猗窩座的是一位穿着粉色和服、眼瞳是漂亮花朵形狀的女孩。
她不斷哭泣着、請求着。
“放手!我必須殺了他們!!”猗窩座覺得心煩意亂。她究竟是什麼人?它的視線一歪,正巧落在了她的發簪上。
雪花樣的……發簪。
“請你住手吧,狛治哥哥!”
猗窩座背過身,身體本能地将她擋在了身後:“不行,我必須殺了他們,我必須變得更強,這樣才能……這樣……”
少女的淚水從臉龐滴落,猗窩座腦海中屬于人類狛治的記憶正在蘇醒。
它想起了自缢的老爸,想起和竈門炭治郎很像的慶藏師父,想起了戀雪,想起了——
“猗窩座,你這就要認輸了嗎?”鬼之王的恐怖氣息突然爆發了出來,猗窩座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被鬼舞辻無慘抓了出來,霎時間它再也聽不見戀雪呼喚它的聲音。
“你不是要變得更強大嗎!?猗窩座!!”鬼之王的聲音脅迫着它,想要将它逼出這片虛無的空間。
猗窩座終于明白,不破三人身上的厭惡感究竟從何而來。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讓它想起那段過去,無聊的過去。
“……無聊死了。”
猗窩座再次重新長出頭顱。
*
“竈門少年!!”煉獄杏壽郎拖着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的肌肉找到了正在和鋼鐵冢争奪日輪刀的竈門兄妹。别看鋼鐵冢隻是一個不會使用呼吸法的刀匠,但憑借這段日子的“閉關”修行,渾身上下虬結的肌肉塊說明了他擁有不俗的力量。
“快松手啊鋼鐵冢先生!我必須得去幫忙才行!”
最終鋼鐵冢還是松開了手。他改為用手指使勁戳着竈門炭治郎的臉頰,威脅他道:“不許再把它弄壞!!這把刀的鐵質量很好!!不會輕易折斷的!!你聽見了嗎!?啊!?”
“是我明白了......”竈門炭治郎嘟嘟囔囔地答應了下來:“煉獄先生!現在狀況如何?”
“相當膠着,如果沒辦法改變現狀的話,我們很快就會落敗。炭治郎,祢豆子,抱歉還要勉強你們戰鬥了!身為柱,我還真是丢臉呐!”
“請您千萬不要這麼說!”竈門炭治郎擔憂地看向煉獄杏壽郎。對方的傷勢很嚴重,還能行動就已經很令人驚訝了。
煉獄杏壽郎微笑,鼓勵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鬼殺隊的後輩們都在很好的成長,他身為柱更要以身作則,在他們真正成長為能夠頂天立地的支柱之前為他們保駕護航。
竈門炭治郎拜托祢豆子保護鋼鐵冢先生的安全,他和煉獄杏壽郎一起離開了木屋。
在他們重回戰場的時候,早已結束另一場戰鬥的甘露寺蜜璃以及時透兄弟也趕了過來。
“砍掉了......再生好快!?”甘露寺蜜璃被猗窩座恐怖的再生能力吓到了。
“甘露寺小姐!!”
沒有時間發呆了,他們必須和不破相互輪替承擔戰鬥的壓力,直到夜空熒熒亮起,繁星如雨落下。
迎接他們的“黎明”。
——
以雪花為紋樣展開的術式·羅針徐徐出現在猗窩座腳下,在透明的世界裡,它渾身的氣勢歸于極緻。
修羅之鬼身上傳來的壓力不言而喻,駭人的威壓狠狠籠罩在所有人心上,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不破首當其沖。這個感覺,是最後那招!
憑他們現在的狀态沒辦法完全擋下來,這個關鍵時刻的每一次進攻都有可能終結這場戰鬥。不破還記得那可怕的數百枚飛彈,隻需輕輕擦過就能将人體撕裂。
不能讓它簡單地用出那一招......猗窩座已經準備就緒,不破風馳雲走,向猗窩座沖刺而去。沒有時間調整狀态,九之型的每一刀都需要百分百的專注力,以往在訓練中總是需要長時間的調息準備才行。
必須突破那個極限,跑起來!!
腳步交錯間,每一塊肌肉都被調動起來,歸入完美的位置。調整呼吸,心髒在斑紋的作用下猛烈搏動。皮膚變得敏感,仿佛連風擦過的方向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黑瞳倒映出微末輝光,此時此刻,他的眼中隻有猗窩座這唯一的存在。透過表皮,隻見内裡。
它的肌腱在收縮,無形的拳意正在身邊凝聚。
這是将它從地獄邊緣打出來的亂拳,是它從慶藏師傅那裡接過的衣缽。這也是它在暴怒之中屠盡隔壁劍道場六十七名門徒的拳頭,錘爛了不計其數的獵鬼人們的兇器。
【身為罪人的你,已經被我剛才那頓亂拳幹掉了!】
【不需要和他人去比較,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今天的自己有沒有比昨天更強大嗎?】
【隻要踏踏實實地堅持個十年、二十年,一定能學有所成。到時候自然也就輪到你想辦法去幫助别人了~】
這雙拳頭,能夠揮動千千萬萬次。為買不起藥的老爸搶來食物和救命藥,為被毒殺的慶藏師傅和戀雪報仇雪恨。
卻一次都沒能——
刀勢已至,宛如擊中空氣一般,那漆黑之刃輕巧地劃過。起初,刀身仍是沉靜的黑色,然而待到一擊末尾,這柄日輪刀竟隐隐泛着紅。
不破以常人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揮刀速度完成了他的九之型,無形之刃将飛彈逐一擊破,影之呼吸的奧義爆發前出現了死寂一般的靜止之刻。然後,炸裂的轟鳴刮擦着所有人的鼓膜,連空氣都在隐隐震顫。
無數日輪刀緊随其後,竈門炭治郎大喊:“日之呼吸·九之型!”
“炎之呼吸·五之型——”
雲霞彌散,時透兄弟的身影閃爍其中:“霞之呼吸·二之型......”
擁有明豔發色的少女躍至空中,極度柔軟的身體帶動狹長的刀刃:“戀之呼吸·五之型!!”
猗窩座仰着頭,不破的身影與它交錯而過。今晚的天空清透萬分,沒有半點雲彩。霧氣升騰,朦胧地隐去群星與月亮,模糊了時間和記憶。
火焰、彩霞、粉色的風......諸多色彩點亮了猗窩座的眼睛,那些赫赫之光在夜空中崩裂,如墜落的星火,拖着長長、長長的尾焰。
它看見面頰羞紅的女孩低着頭,輕聲詢問:狛治哥哥,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明明耳邊全是煙花綻開的巨響,但狛治卻将女孩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它還記得自己是這麼回答的:嗯,我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
刻滿罪人刺青的雙手向上伸出,徒勞地企圖跨越時間與生死,去握住那柔軟的手。
——這雙拳頭、像沒用的狛犬一樣的它......一次都沒能将珍視的東西保護好啊。
“斜陽轉身!!”
竈門炭治郎的刀斬入猗窩座的脖頸。明亮如太陽的刀光照亮了這個修羅之鬼的臉,這讓竈門炭治郎得以看清了它的表情。
成為惡鬼百年的猗窩座,最終露出了和狛治一樣的笑容。氣味不會說謊,竈門炭治郎在那一瞬間嗅到了“感謝”的氣息。